,转而又俯首拜谒。
“王爷。”车夫是一个声音细柔的胖男人,他腿脚灵便地掀开了车帘。
车帘的料子是棠州绸,暗红色的布上,用飞线绣着蝉形暗纹。
帘子掀开,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于人影到来,“什么时辰了?”
车夫声音尖尖的,“回王爷,巳时了。”
北安王伸出半个身子,干瘦而有力的手指甩开了暗红的帘子,“我听见他们的声音了,再等两秒。”
车夫垂下头,脸上胖而松散的肉泛着笑意,“如王爷所料。”
“吁——”
四只马蹄停在了他们对面。
孔松月拎着关纪的脖子,刚探出身子便是一愣,“北安王?”
贾青策焦急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喊王爷。”
她随即转口,“小民有要事需要进宫,不多问候,愿王爷谅解。”
不等她下车,北安王随身侍卫,便堵在了马车前。
北安王声音中气十足,全然不像之前那个软弱无力的老人,“且慢。”
“王爷这是何意。”
北安王身侧的马夫笑意和善,不由分说递上一张□□,“姑娘,这是王爷的心意。”
孔松月瞥了一眼,“用不着。”
大事当前,她没心思陪北安王玩这样的游戏。
她之前确实曾答应过北安王进宫毒杀太后的事。
可那只是应承之词,仅此而已。
马夫并没有离开,依然双手捧着那张质地光滑的□□。
贾青策嗅到了一股不安的味道,纵然害怕,但还是侧身挡在了孔松月面前。
僵持不下,在这样浪费时间也不是一回事。
孔松月叹了口气,取过□□,“王爷这是何必?若是筹谋大事,便不能急于一时。王爷如此急切,多少有点没必要了。”
北安王语气如常,“你进宫便知。春神祭将至,国不可一日无君,天家回宫自然是越快越好,而今天,不仅应该是‘天家’回宫的日子,更是邱夫人的忌日。”
一切安排都如此焦急,孔松月一边听他说着,一边收起面具快步向宫内走去。有北安王在,宫卫并没阻拦。
贾青策紧随其旁,北安王也阴魂不散。
孔松月诘问,“我自然知道今天是母亲忌日,但这和宋则霖并无关系。”
邪祟的事,她能确信北安王参与其中,因此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之前第一眼的时候,她还觉得这是个可怜又执着的老年人。
但现在才发现,这老人阴毒的很。
阴毒偏执,所做所想都跟着了魔一样,为自己一念,祸害可怜无辜的洙邑人。
“有关系。”北安王断然道,“如果我说,宋则霖也是邱夫人的孩子,甚至是邱夫人的大女儿呢?邱夫人忌日,大女儿回宫替母报仇,替天行道,除掉郑鸢,有何不可。”
孔松月眼前一晃,倏然间,指甲猛地扎进了皮肉里。
“你说什么?”
北安王早有所料,“或许你一时无法相信。”
太亘宫就在眼前,她掌心被掐出了一道深深的红痕,但继续快步走着,将北安王的话抛之脑后,回道:“主要我不相信你。”
残害无辜的人,没有什么值得她相信的。
她更愿意专注于眼前的事,比如——找太后。
“但你很快就会相信了。”
北安王停在了后面,但他的话却追上了孔松月,在她耳边盘旋,久久没有消散。
这样荒谬的事,全然是无稽之谈,她没有任何理由去相信,但一瞬间,却也被乱了心绪。
二人直奔太亘宫,屋内的声音依稀传到门外,异常清晰。
郑鸢声音怀着悲戚,“可是,孔松曦和孔松月不足一个月时,邱青尘便离世,他们没见过母亲,悲痛自然不会如先帝一般强烈。先帝生养在宫中,五岁时,与母亲邱夫人天人两隔。离世前,邱夫人安排好了孔松曦和孔松月去处,安排他们离开皇宫,为他们做好了打算,却独独忘了宋则霖。她把宋则霖扔在宫里,让她独自苦苦十几年,宋则霖难免也会心生怨恨。”
郑鸢他们谈到了孔松曦。
但却不只是孔松曦。
更有宋则霖。
方才,北安王的话又追了上来“你会相信的。”
可我还是不信这样莫名其妙的事。孔松月默默道。
她抬眼凝望“太亘宫”三个字,忽然发现手中依然攥着那张□□。
身后,北安王的马夫跟了上来,“姑娘,王爷在后面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