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哪里？”林放问道。
“你坐地铁来的？”姜沁眯着眼问他。
“不是，打车。”林放实话实说。
“呵，为朋友还真是两肋插刀，怪舍得的。”姜沁语气不阴不阳，为他突然的大方却不是对着自己而不爽。
“……不是。”林放想解释，却见姜沁抱着手臂朝他这边缩了缩。
林放看着她身上还是穿着中午出门时的长裙，这会儿天色已晚气温不高，伸手直接脱下了身上的西装外套给她披在身上。
衣服拢住姜沁的瞬间，他下意识往姜沁的脚上看去。
已经换了。和训练场里扔掉的那双是一个品牌。
果然。
虽然已经猜到，但林放还是觉得心里有些闷。
一直闷到上车系好安全带，姜沁坐在副驾上，转头看着他，疑惑出声：“你怎么不说话？”
“说什么。”林放干巴巴道。
“你刚刚回答了一句‘不是’，然后呢？”谁家好人说话说一半啊。
“哦，就是当时帮人开车到这里，然后不小心刮蹭到了一辆迈凯伦，赵裴生刚好看到，站出来为我说了几句话缓和局面。”
“其实后来车主没和我计较这件事，他说他和迈凯伦车主也认识，两人没几句就把这事儿轻飘飘揭过了。”林放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手上动作不停，调整好座位后发动了车子。
“所以这算什么欠人情啊，他不出来你照样没事。哪有上赶着让人欠自己人情的，也就是你好骗。”姜沁有些晕乎，但看人还是犀利，点评丝毫不留情面。
“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他说了几句话，拖延了一会儿时间，避免我直接和迈凯伦车主对上。”林放实诚道。
姜沁嗤了一声，没再继续说什么。
车子慢慢地在夜色里滑行，姜沁那边的车窗开得有些大，林放偏头看了一眼，风从窗户灌进来，将她的发丝带起。
又是那种近似忧郁的黯然神情。
但这次，林放心里像是有小石头膈着一般，有些细细密密的痛，不知缘由。
他将车窗稍微升起了一些。
“关上做什么？我醒醒酒。”姜沁转头看他，对他自作主张的举动表达不满。
“夜里凉，吹久了头痛。开小一点照样能清醒。”林放耐心地解释。
林放说完，张口想问什么，脑中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立场。
姜沁。
虽然让自己叫她小沁。
但她的身份是自己的老板。
她关心什么、忧虑什么，自己都没有任何资格、也没有任何立场过问。甚至于……刚才包厢内坐着的几位，明显是姜沁的好友，自己也没有被介绍认识的资格。
不过是姜沁心血来潮养的宠物而已。
清楚这一点的林放，搁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紧了紧。方向盘皮套上显处一圈浅浅的指甲印。
“今天我回家了。”车厢里沉默了好一会儿，姜沁开了口，但并没有转头看向林放，而是一直盯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路灯和景物。
听到姜沁主动打开话闸，林放压抑着心底翻涌的情绪，尽可能保持镇定地问：“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姜沁没立刻回答，缓缓转头看向他：“很明显吗？”
林放轻微地“嗯”了一声，又道：“只有心情不好您才会喝酒。”
“切，别弄得你多了解我似的。”姜沁撇撇嘴，又重新偏过头去，顿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什么，又重新转头，眯着眼看向林放的手腕，“那块表你一直戴着？”
林放看了一眼腕上的表，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但还是作了肯定的回答，后又急忙补救道：“我总得有东西计时吧。”
姜沁一错不错地盯着林放的表情，自然没错过他渐渐泛起粉色的耳尖，忽然觉得有趣，撑在车窗上的手肘放了下来，身体往座位里一靠，懒懒地接了一句：“哦，是吗？手机不离身，想看时间其实也挺方便的，没有必要非得弄块表吧。”
“……我习惯了。”林放咬牙道。
姜沁没出声。
林放半天没等到答复，下意识偏头看去，却在不经意间撞入了姜沁黑曜石般透亮的眸子。
全然不见醉态。
林放心里一惊，匆忙别开视线，心里默念安全第一条，尽可能地集中精神看路。
姜沁的一声轻笑传入了林放耳中。
林放死死扣着方向盘，最终还是找了个空位靠边停车。
他故作冷静，努力逼自己直视姜沁，却被她看透一切般的眼神逼得落荒而逃。
林放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姜沁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林教练，记住我们只是雇佣关系，不要尝试越界，我不想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