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只剩下爱丽丝给的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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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络萨缪尔的任务仍旧交给波诺,罗马里欧则带队继续调查暗杀阿尔伯特的细节。
关于守卫员吉尔,他甚至造访了吉尔的老家,在那不勒斯无数家披萨店的其中一家找到了吉尔的母亲。
吉尔三岁时就没了父亲,鼻咽癌走的。父亲继承了披萨店,去世后由母亲接手。吉尔不愿意留在这里围着一个个面团忙活,他母亲也不勉强,默许他离开家乡去外头打拼。
妇人年纪不过四十余,听到罗马里欧是自己儿子的“领导”,急忙把人迎进来端茶倒水,罗马里欧却脱帽向她致哀,留下个黑匣子放在桌面上,妇人一愣,意识到此为何物后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目,随即泣不成声,瘫倒在地上痛不欲生。
罗马里欧感到抱歉,可无能为力。说了些好听的场面话,扶起妇人,见到桌面上摆着一张照片,看眉眼能大致分辨出是约莫十岁的吉尔,手里举着一段枪似的树枝。
他其实已经不愿再呆在这里往妇人伤口处撒盐,但这是他的任务,于是他问:“这是吉尔吗?”回应他的是一阵愈发悲切的抽泣。
吉尔·埃斯波西托从小就痴迷枪和战斗。和每一个普通的男孩一样,玩过英雄与反派的角色扮演。他把树枝打磨做成枪的模样,拥有了众男孩中人人眼红的威武武器,意气风发得意洋洋地照了这张相。
他视加入黑|手|党为荣耀。原来根本没有对母亲遮掩,妇人早知道他离开家乡后的去处,知晓他平日里要做的事,也清楚“加百罗涅”是什么“组织”。
她胡乱抹了把脸颊,对罗马里欧鞠躬致歉,道说她理解这份工作的高危险性,只是当死亡真的发生在孩子身上,还是难以控制地无法接受。
“吉尔是在保卫家族的战斗中殉职的战士吗?”她颤抖着问。
妇人的眼眶又涌出泪,叫罗马里欧很难说出实情。
只得道:“吉尔·埃斯波西托很了不起。首领对他的离去也很惋惜。”这也不完全算假话。
妇人点点头,欣慰地露出一些苦笑。
从埃斯波西托家的披萨店离开时,吉尔母亲还硬塞给罗马里欧了几盒披萨。盛情难却,罗马里欧便吩咐手下收下了。
他依照首领的命令给妇人留下了一笔不小的抚恤费用,支票。
手下不解,提问为何不像以往那样留现金?罗马里欧短暂沉默片刻,却没有回答。
“吉尔·埃斯波西托的尸检报告里只记录了致命伤是刀刃割划所致的右颈总动脉断裂,回去和马拉尼亚确认下——吉尔的内脏器官和组织里有没有癌细胞。”
“癌?”手下被这指示搞得晕头转向,他不解:“吉尔才19岁……”
“有些癌症是遗传性的。”罗马里欧打断,紧接着又布置了另一件事,“卡米洛,调查一下吉尔母亲在暗杀事件前三个月有没有收到过陌生账号的大额汇款。之后再盯着点她的动向,特别是银行流水,需要密切监视。”
从与吉尔母亲的交谈中,他没有看出吉尔·埃斯波西托会对奥普家族报以敌意的预兆,暂时也想象不出他会对加百罗涅也深恶痛绝的可能。
如果说还有什么会让他不顾生命也要刺杀阿尔伯特,那么可能性最大的无非就是——
他是名“死士”。
要印证这一猜想,就需要找到他敢于赴死的理由。
是那不勒斯披萨。
罗马里欧打开那披萨,已经不再热气腾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