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颧豁磊衣衫古，尔雅安闲我不如。”
——康海《泾西村见野老邀食》
……
姜尔雅醒时被绑在了柱子上。
眼前凳子上坐着的是何事秋，桌上放着的是一本本装订成册的《本想成為霸道軍閥的男人，卻成了霸道軍閥的男人I》，《本想成為霸道軍閥的男人，卻成了霸道軍閥的男人II》和《本想成為霸道軍閥的男人，卻成了霸道軍閥的男人III》
江州司在一旁坐立难安，头上的冷汗都没停过。
姜尔雅暗道大事不妙，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何事秋淡淡掀起了眼皮，将桌上放得整整齐齐的《霸道》全集往前推了推，薄唇轻启：“你倒是大胆。”
姜尔雅：“……”
哦莫哦莫，真玩完了。
姜尔雅讪笑：“这个……大帅，你得理解我，我中邪了。”
“砰！”
江州司早一步猛拍桌子，气得七窍生烟，脸被憋得通红。
他被姜尔雅的厚颜无耻给震惊到了，刚想说“你中邪了就可以危害我的人身安全了吗”，但一瞥何事秋淡漠的神色，话到口边又咽了回去。
说辞在肠子里转了个弯，又变成了：“中邪了就能损害大帅的名誉了吗？”
姜尔雅冷汗冒得比江州司还厉害，聚集到一定程度时凝成一团，滴落在地上，像是在泛黄画卷上洇开一团颜色浅淡的墨。
她还想狡辩几句，但面前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她无从辩驳。
姜尔雅悔不当初，甚至有些埋怨提笔写下这本书第一个字时的自己，明知纸包不住火，却还是为了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将何事秋给写了进去。
还塑造的那般…呃…难以启齿。
这个举动，无异于找死，照何事秋的人设来说，除非天王老子来，姜尔雅才能活。
吾命休矣。
姜尔雅望向四周，环境很简陋，房间阴暗逼仄，唯在红棕色的木制桌面上燃着蜡烛，已经快要燃尽；墙根底随意堆放着几捆柴，略显凌乱，其余的零零散散铺盖在地上，堆积在脚边。
是个柴房。
逼供人员也不好糊弄，何事秋身着深绿色军装还未来得及退下，双腿交叠，深棕色军靴在烛光下略微晃眼。他神情恹恹，眼底乌青在冷白的皮肤上分外显眼。
江州司这个人，是姜尔雅为何事秋塑造的得力助手，外貌与她描写的那般一般无二，五官深邃，冷峻刚毅，是一种极为出众，但又透着股薄情，且很1的长相。
只是江州司眉宇间的憨气与怒意，硬生生地将这股薄情冲散了些许。
“说话啊！你装什么蒜！”见她许久不答，江州司以为她是心虚了，便提高了音量，拿出了几分唬人的气势来：“你写这些骇人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目的？是谁派你来的？！”
姜尔雅只笑着：“江副官，我写的这些，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江州司脸色猛变，余光不断观察着何事秋，腿肚子又开始打颤，试图通过加大音量为自己正名：“姜尔雅！你休想挑拨离间！”
姜尔雅还真是在挑拨离间，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你从被何事秋从土匪窝里救出来后跟着他，跟他剿匪，跟他打仗，跟他升官发财平步青云，受到的欺压劳役不少吧？”
“何事秋这人行事诡谲阴晴不定，一言不合就爱拿枪突突人，你整日里担惊受怕，难道不想有朝一日农民翻身把歌唱，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吗？”
“你闭嘴！”
“我闭嘴？你怕不是心虚了，我就不信你一点也不想谋权篡位，一点也不想取代何事秋成为人上人！你肯定是被我戳中了心事！”
“我没有！”
何事秋微微皱眉。
这个对话属实算不上愉快，江州司显然已经中了对面那女人的计，开始急眼了。
他正想抬手打断：“你闭嘴……”
江州司像炸了毛的狮子，快速打断：“大帅我没有！”
姜尔雅紧跟其后，咄咄逼人地质问：“你撒谎！站在副官的位置上看到的是人生高度，走出来的是翩翩风度，官场上却更需要你这样的风云人物，你真的一点想法都没有吗？！”
“我看你才想……”
“砰——”
何事秋没有犹豫，从腰间掏出手枪朝着屋顶射出一发子弹，巨大的爆破声使得室中陡然一静。
何事秋眼都没眨一下：“说完了？到我了吗？”
江州司收敛怒气，退回了何事秋身侧。
姜尔雅就不一样了。
她是真的眼睛都看直了。
早知这是个战乱纷纷，多元素共存的时代，姜尔雅在写《北平伶》前专门做过功课。
她对武器也略知一二。
何事秋刚拔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