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雅言言熟，传灯字字诠。”
……
春意磅礴，和煦的阳光洒落到这座城市上时，却是冷的。
红灯亮了又亮，和绿灯更替，不断闪烁。车前的那辆五菱宏光走走停停，断断续续。
姜尔雅将喇叭摁得滴滴响，气不过，头伸出窗外叫骂了几句。
屏幕那头谄媚的声音顿了一下，复又跟没事儿人似的开口：“姜小姐，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左右都是些烦心事，姜尔雅靠在座椅上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了闭眼，冷笑道：“她想演《惊天变》？杜导演，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杜导演尴尬的笑了笑：“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投资方那边塞来的人，我也不好回绝……”
姜尔雅一阵火大：“离不了投资方，要你这个导演有什么用？没钱你拍你m个电影呢？早跟我说你没能力，我会同意将版权卖给你们？”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再开口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恼怒：“姜小姐，你没接触过我们这个圈子，不了解很正常，我们这边都是这样的。”
“不然你以为这几年的烂剧怎么越来越多了？观众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我们这些专业人员会不了解吗？”
他的声音传过来时，有些失真，却还在嘲笑着姜尔雅的天真：
“受制于人而已，姜小姐。哪个剧组里面没有投资方塞过来的几个花瓶呢？您应该看开一点，秦妩带给我们的流量，能省了我们多少的宣传费。”
阳光是那样的耀眼，可照到姜尔雅身上时，还是冷得厉害。
她冻的手指僵硬，咬牙去开了车里的暖风，塑料味儿，皮革味儿，随着暖风吹出来的汽油味儿还有香薰味儿，都直叫姜尔雅犯恶心。
挣扎良久，她做出了忍让：“换一个，演瑶光不行，你让她那张满是科技与狠活的脸，去出演一个杀伐果决的剑修大女主，你不觉得别扭？”
杜导演抱歉地笑了笑：“不行啊姜小姐，投资方专门要求，要出演我们的女主角瑶光，再谁都不乐意。”
无法，她打开了车窗，冷风吹散了气味，寒意阵阵逼人。
中年男子的声音令人头疼：“再说，没必要看得这么重，谁更贴合原著，谁更适合出演，这影响到你赚钱了吗？”
“听说她当时就看上了《北平伶》中的风飘絮一角，您力排众议，她才退而求其次演了个小丫鬟。这次，秦妩有备而来，您可奈何不了她了。”
姜尔雅只觉得可笑：“风飘絮？就她？名伶怕不得演成乞丐？我要是不拦着，能有今天的我，今天的《北平伶》吗？”
当年《北平伶》大火，女主风飘絮这一风情万种蛇蝎美人的人设火出了圈，配音的配音，cos的cos，姜尔雅以为最大不过是出了实体改编个动漫罢了。
不曾想，影视圈的人找到了她，买走了版权，并且邀请她任编辑一职，参与选角评定。
她事事亲力亲为，导演不是什么一线导演，剧也不是什么大制作，慕名试镜的演员里也没什么重量级别的人物，姜尔雅敲定的人，都是最贴合原著，最有感觉的演员，新人甚至是素人居多。
刚开始也很不被人看好，经费时时不足，那时编辑卖力，导演也卖命，酒桌上喝到吐地拉投资。
用心和没用过心的，当然不一样。最后的成片虽然算不上高质量，在一众烂片里却能脱颖而出，杀出重围，自此，《北平伶》从小说圈火到了影视圈，火遍大江南北，一部剧捧出来的演员，导演数不胜数。
有人闻着味儿了，便赶过来了，姜尔雅剩余的几部作品的版权，都被卖了出去。
姜尔雅想，这要是真让什么秦妩出演了她的女主角，不止是影视圈，还有小说圈，谁都知道她姜尔雅是个吃烂饭的了。
她很想有骨气地将电话那头的人骂得裤衩都不剩，最后甩下一句老子不拍了就走人。
只是那版权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平台也需要谋利。
姜尔雅无力地瘫倒在座椅上，思想放空许久，电话里的男人也喋喋不休了许久。
她眼前浮起了重重黑影，车队似乎也松动了不少，五菱宏光已经开出老远，怔愣的片刻，一阵滴滴哔哔的喇叭声打断了思绪。
姜尔雅回头看了一眼，肃穆的黑色奔驰闪着车灯，似乎在催促着姜尔雅向前进。姜尔雅发动车子，艰涩出声：“……你看着办吧。”
电话一寂，随即传来了男人喜出望外的声音：“姜小姐，你同意了？”
“嗯。”姜尔雅冷淡地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她觉得没必要。
本来就是个吃烂饭的，为什么还要在意在哪儿吃，还要装什么深沉？
伪善的自我感动，可笑的自作多情罢了。
思索间，只听“咚”的一声，姜尔雅头脑发懵了片刻，便有汩汩鲜血阻挡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