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跟齐国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也更利于齐国蚕食白国的地盘。没有利益,金秦又岂肯为了一个小小的白国与齐国争锋?若是白国依附一方,其余两国又岂会允许?夹缝求生,才最是为难!这个问题虽然不够客气,可是秦金绝对乐见其成,三国无奈妥协下的暂时和平,可不是为了让白国左右逢源从而养精蓄锐的。将白国推离齐国一方,直接打破僵局,何尝不是一种办法——”
未明不知道的是这般下白国脸面的事情,正是出自劝他的锦兰轩,在不能立即将连家一举扫灭的情况下,在注定与白国为敌的情况下,兰轩不介意先小小的报复一番。就国家利益言,连家和白国的利益是高度一致的,而连家不开心,兰轩也就开心了,而齐靖宇纯粹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兰轩这话说得不无道理,未明犹豫再三还是不曾再行劝阻,所以就有了这明晃晃的嚣张一问。
未明竟然都不劝劝公子靖吗?别的条幅上的字迹也算各有特色,但与公子靖亲手手书的那手潇洒不羁的狂草相比,竟显得板正的多。‘白国灭之,始于何哉?’他也真敢问!面对这一问,无名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无名甚至怀疑此次的清平宴是否还能顺利办下去,实在是齐靖宇这一问太难回答,这也太不给白王面子了。
他身侧的白若水看着似乎被难住了的无名,劝他:“师父,这般问题您何苦为难自己,以小徒我的身份给您和一破哥弄张清平宴的请柬还是很容易的。”
“你以为我是因为答题才为难?”
“难道不是?”
无名摇头,“这问题虽然刁钻,也不是不能回复,这天下不乏聪明人,这问题还难不倒这九州英杰,只要不是入仕白国,下白国脸面,又有什么大不了?”顿了顿,无名又说:“再说了,也没规定这五问全部都要答出来啊?”
白若水诧异:“啊?”
“你数数古来会盟,又有几人将诸侯之问尽数答出的?而全答完的真正引人信服的又有几人?”无名拍拍白若水的后背,继续道:“这数百年间也不过就出了一个不曾出仕的慕容旭罢了。此刻无人作答,单纯是齐国这一问实在是异乎寻常,这一问的回答倒是其次,齐国的态度,乃至未来局势的发展才是重点。再说了,答得早不算好,答得好才算好,这会盟还长着嘞,何必这么着急?”
似乎真的是这样?那齐国这一问的意义何在?这样想的,白若水也是这样问的:“师父,那齐国所作意义何在?”
无名神色复杂,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对白若水如实告知:“我倒是想给他找一堆借口,譬如试探诸国对白国的态度,再譬如故意挑起白国的不满,可是我更知道无论再多理由,也不过是借口而已,”想到齐靖宇,无名眼神复杂,“但以我对他的了解,公子靖这样做,终归也不过是因为这样更有趣罢了。”
有趣?这可真是白若水不曾想过的答案,可似乎……这样也不错,这样想着白若水忍不住发问:“师父,公子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啊——”看着面前眼神似乎都在发亮的白若水,无名有些头痛,尽管如此,无名还是回复了他:“是个任性妄为的聪明人。”顿了顿,无名再次重复了他曾经说过不止一次的话语:“你的性子真像幼时的他,”对比两人,无名这样说:“可你又不是幼时的他,你终究还是幸运的,终归他过得要比你苦得多。”
曾经无名对齐靖宇所有的成见,在收白之钺为徒后开始变得释然,原来公子靖对生命的漠视,他戏虐人生的态度,也不是他与生俱来的。看白之钺就知道,这孩子和公子靖一般漠视生命,只不过他比公子靖要幸运的多,他的父亲为了他可以豁得出一切,因而他也更懂得感恩。而年幼的公子靖却别无选择的只能独自一人在那权力的正中心挣扎求活,所以他在遍体鳞伤中构建了独属于他的行为准则,最终成就了今日的公子靖。
幸运?他曾经那如一潭死水般无望人生竟然是比公子靖还要幸运的存在吗?王孙子弟,向来身不由己,师父口中的苦得多,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日子?看着条幅上笔走龙蛇的八个大字,想着那个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男人,白若水对公子靖越发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