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闪了一下,一只白猫从人皮中跳出来,落向了衣柜。
“我娘三年前就死了。”
她坐起来,眼睛里蓄满泪水:“有人将他的行踪告诉了奸细,敌军突袭,村子里死了好多人。事后,有人造谣他通敌,要把他关起来等官府处置。
他被关在我家地牢。
我娘就是那时候死了,因为我放走了他。”
她捂着脸哭起来,身体抖得厉害。
他跟她说,这都是敌军的阴谋,为了杀他。
来接他的未必是朝廷的人,十有八九是敌国奸细,等到将他带离村子后便杀掉,之后便四处宣告他叛国。
他被抓起来之后奸细已经开始搜村,迟早找到他藏起来的布防图。
他是军人,他不怕死。怕的是背上恶名而死,怕的是带上无辜老百姓一起死。
她被说动了,按照他的嘱咐弄乱了家里,麻晕了看守,之后给他指路一起逃了出去。
可是等她回来之后才发现她暴露了,娘亲被害死,她躲在山上眼睁睁看着住了十几年的屋子燃起大火,化为灰烬。
她浑浑噩噩开始流浪,无处可去,只能去战场找他,找他讨个说法。
这一找就是三年,直到看见他的灵柩。
他万民追悼的英雄,而她只是一个无名炮灰。
6、相守
她又回来了,还是那个浑身被烧伤,只能用麻袋包裹起来的残疾女人。她给他送饭,他坐在栏杆旁看她,目光较之前平静了许多。梨花想起来了,他当年被困地牢时,也是用这样的目光看过她。她就是被他那样平静深思的眼眸吸引了,所以才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帮他。
她平静地送饭,他平静地吃饭,全程无交流。
她默默拎着饭桶退开了他的视线范围,爬到了镶嵌着巨石的山顶,将身体藏在繁茂的树叶后面,摆正了她花了全部积蓄买回来的琴。
她听说过他和绝色佳人的事情,他于兵荒马路之下救下她,为了报答他,她于阵前摆下古琴,用琴声为他助阵。
杀伐声中她的琴声早就被淹没,有几次兵器和鲜血几乎飞到她头顶,她依旧稳稳坐着,一曲接一曲,气势不变,神色不变。
等到那场仗打完,她已经满身满手的鲜血。
她起身抱琴做了一个离场谢幕的姿势,之后转身离去。
后来听坊间传闻,那场仗打得颇为吃力,将军处于下风,但如果他退了,以那女子的高傲心性,势必要玉碎,将军苦撑到最后仅仅是为了回荡在心中的那首曲子。
那首本应该自由自在流传在祖国大地,被战争逼迫强行血性起来的曲子。
所以最后帝王才给两人合葬,因为她是世界上最懂他的奇女子。
梨花想到这儿,叹息一回,伸出满是烧伤疤痕的手指拨动了琴弦。
刺耳的弦音通过树叶传到了山脚下的山洞中,将发呆的人惊醒,他惊慌的听了一会儿之后才确认的是有人在糟蹋古琴,气急怒骂。
她停了动作,满头大汗地去翻看古琴相关书籍。
她没学过琴,受伤的手指也迟钝得厉害,要苦了他的耳朵了。
她对着琴谱一点一点拨弄,衣服被撕裂般的怪声断断续续飘荡在空中。
她学了一个时辰,他骂了一个时辰,惊得看守频频探头查看他的状况——那只叫小织的白猫答应替她屏蔽掉本体以外的声音。
所以这琴声,只有将军一人能听到。
梨花留心听着,发现将军似乎也懂音律,他的骂并不是纯粹的嫌弃,也有一部分是看不下去的指点。
她照着他的指点一点一点修正她的问题。
一眨眼两个时辰就过去了。她再次去给他送饭,他在刚才的怒骂声中声音已经哑了,懒懒地趴在床上不动,她送饭过来他也毫无反应。
她退到一边等着,半个时辰以后去收拾碗筷,之后再次去后山练琴,萎靡了一中午的将军立刻精神抖擞开始怒骂,梨花心里默念着“平常心”,一边练一边翻书。
就这样过去了三天,他的怒气值被耗尽了,骂得越来越少,最后干脆不出声了。
她去送饭,见他盘腿坐在石头上,学着出家人那样打坐。
官差被将军这几天的反常举动吓到了,无处可以诉说,竟然和她这个送饭的婆子聊了起来。
“他每次吃完饭就开始这样坐,一直到下一次吃饭。他是真的打算修仙吗?”官差惊愕不已,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梨花笑了笑,低下头继续送饭。
就这样一个月过去了。
他脾气好了许多,除了某一次造反抢了他的木桶和盘子被记了一笔账之外,其他时间都安静如鸡。
下一次送饭的时候,梨花发现他把木片雕刻成了一把木剑,此刻正用碎盘子用力刮着毛躁。
在那之后她弹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