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兴?我一枚棋子高兴什么,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你步步为营,利用我拿捏左相府、拉拢元祈,谋划已久终得偿所愿。如今我都已没什么用处了,你还不放过我,甚至还拿哥哥他们还威胁我?!”
曲织越说越委屈,忍不住就要落下泪来:“你还有脸让我高兴些?”
系统恨不得切断画面,将曲织揪过来摇醒她。怎么说着说着又恼了?!绕指柔都不懂。
“阿芷,”林叡擒住她的双手,将人推倒在床上,又用大半个身子压住她,心里有些慌:“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怎么了王爷不知道?”曲织被男人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地盯着他,“我丢簪子、捡香囊、与王爷做了那等事,桩桩件件虽非我本愿,可我知道这也怪不得旁人。但自圣上赐婚以来,我假死不成,相府被迫站队;您结交元府,我难辞其咎。至于前些日子我出门遇刺,太子造反被废。。。这一桩桩、一件件,您做了这么多,还问我怎么了?”
“你都听说了什么?”林叡几不可察地身子微僵,盯着她问道。
“听说?也许王爷那些不想让我听说的事情,我都已经知晓了。”曲织意有所指。
林叡叹道:“是我的疏忽,我原本以为,废太子不会糊涂至此,心狠至此。”
“王爷还要装傻吗?”曲织冷笑,毫不犹豫地拆穿他:“你不是有暗桩吗?你那几个兄弟的小动作哪个能瞒过你?废太子谋反不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吗?”
“怎么,”曲织直直盯着他,“王爷能借废太子造反之机提前部署并加以利用,刺杀这种小事就全没注意到是吗?依着王爷您算无遗漏的性子,您说我信吗?你敢说不是打算眼睁睁看着我去死?”
林叡罕见地沉默下来。沉默过后,又捏着她的肩膀艰难开口:“本王没想让你死。。。”
曲织并不推开对方,只再次冷笑:“没想让我死?”她眼中嘲意甚浓,“是没想让我死还是没想到我没死,王爷应该心知肚明。”
林叡没说话,只是将人圈在自己怀中,让她看不见自己掺杂了后悔与后怕的脸。他后悔了,后悔得要死。
知晓废太子要刺杀她时,他其实是有几分乐见其成的。自己与她朝夕相对多日,心神越来越容易受她牵动,这绝非好事。借着这个机会掐断这芽也没什么不好。所以他强自压下心中异样,让陆十安排了几个人跟着她。护得住就护,护不住也便罢了。
原本他想着,她死了也就死了。即使婚事告吹,但杀女之仇足以让左相做很多事,甚至他还能借着她身死一事再做做文章。可谁知道,她没死,反而一身血的被人带了回来。
听闻她受伤昏迷的消息时,他正在书房练字。手一抖,墨汁就在宣纸上留下长长一笔。什么也顾不得,急匆匆赶去见她。
小小的人就那么惨白着脸躺在床上,整个人生气全无,他碰都不敢碰。他站在那儿,无尽地悔意漫上来,闷得心脏发疼,连攥在手里的狼毫掰断了刺进手心也恍若不觉。
天可怜见,张太医说伤口虽然看着很深但没伤到骨头,仔细将养几日就能好。高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几分,但她看起来委实不太好,脸色比之前痛经时还要差,脆弱得吓人。
把所有人都赶走,他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她身边虚揽着她。还好,她的身子依旧是暖的。她颈侧的微弱脉搏一下又一下,连绵不绝的,才一点一点儿的把他的恐慌全部赶走。他想着,念着,醒过来吧。
她昏睡了一天一夜,他守了一天一夜。无心政事,不敢离开。屋子里全是苦涩的药味,他把脸埋进她颈窝,使劲嗅才能闻到熟悉的暖香。醒过来吧,他想着,他跟她认错,他知道错了。
第二日,她还是没醒。他躺在她身旁,她的味道淡得几乎都要闻不出了。
第三日,她没醒。张太医被他留在了王府。汤药一口一口全喂给她,怎么也不喊苦?
一日又一日,床上的人安静睡着,他的满心期待全变成了满腔畏怯,他躺在她身边,品尝着又惊又怒、又悔又恨的心慌与无助。
时至今日,他似乎还能感受到当时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