渟瞥见陈昊年双手环胸，眉头紧皱，神色不耐，似是急着赶身前的人走。
“行了快上课了，你我教室对角线呢，还不赶紧走。”
那人似乎还并不乐意离开：“唉真不是我说你们，为什么不直接你和阿植一桌，鹿子霭和你们那个新同学一桌，这不男的对男的，女的对女的正好吗。”
陈昊年没好气地扔了句话：“没想到。”
那人显然不信：“你小子平日里这个时候脑子转得不是比谁都快吗。我看你不是没想到，是压根就不想想吧。”说着那人煞有介事地探头往教室里看了一眼，似是在寻什么人的姿态，“鹿子霭还没来呢？都一个多星期没看见她了。她这水痘可真要命。”
“蒋邵周。”难得见平日里嬉皮笑脸惯了的陈昊年敛了笑意。
“哎呀，我也很想她的好吗。”那人摊手。
“我还巴不得她赶紧回来呢。每次去11班找沈程宜，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我鹿子霭回来了没有。我人还没说两句呢，她非赶我到你俩这儿，让我问问你和阿植她到底什么时候能来上学。我都快烦死了。”
说着他还故作苦恼地连声叹了好几口气。
鹿子霭？
孟渟皱眉。她对这个名字有点印象。课前在来教室的路上老章和陈昊年的对话好像提及过她。好像是，孟渟的目光移向右前方，看向陈昊年身边缺席整节语文课的空位，陈昊年的同桌这位。
位子的主人似乎有些强迫症。孟渟自最初经过陈昊年身旁时便注意到他们这一桌的不同，尤其是里面那张靠窗的桌子，桌面无书窗明几净，显然与眼前这个几近被书海淹没的教室格格不入。
而现在看她桌肚里的摆设亦然，里面的书严格按照主人的意志整齐摆放其中，脊线对齐，宽度适中，所以纵然书目众多但是一眼看去却井井有条。
想来陈昊年的整洁应该是受他里面这位的影响。孟渟想。
这会儿强迫症同桌这位正抱臂站在门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说话的人，满脸写着关我屁事四个大字：“怎么？人生病请个假还影响到你和你家那位谈恋爱了？”
“哎，严谨一点，”蒋邵周徐徐打住陈昊年的话，煞有介事地纠正道，“还没到这个阶段。目前为止呢，还是你哥我自作多情，和她没关系。”
陈昊年白了他一眼：“难怪她们说你是舔狗。你果然是又舔又狗。”
“我乐意咯。”蒋邵周耸肩，脸上漾开的笑容懒散且漫不经心，“但这样也好。毕竟她家里管得紧，政教处那老头脑子又向来抽风，要真因为谈恋爱这种事被叫家长，我会心疼的。”
“不过，”他话锋忽转，“你小子不也半斤八两吗。居然还有资格说我。”
此时正听上课预备铃响起。
“咦怎么这么快就上课了。”
陈昊年挑眉：“行了赶紧回去吧你，体育生的课也是课。”
蒋邵周站直身子，他忽地抬手捏拳，就这样径直打向陈昊年的右肩，速度很快，有点力道，看起来下手完全没有留情似的。
这拳来得突然，陈昊年没有防备，正想躲时却看到肩的拳头此时在他的眼前忽地松了开，身前的人正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原来是在吓唬他。
陈昊年懒得理会他，他转身正要走，此时蒋邵周忽地化作一掌拍在他的右肩上。
“好兄弟。”蒋邵周得了逞笑得很开心，“那我就先走了哈，中午篮球场等你，你别忘记和阿植说一声。”
陈昊年无语，他揉着生疼的右肩骂道：“赶紧滚。看我中午不在篮球场虐爆你。”
蒋邵周挑眉：“拭目以待。”
铃响，孟渟桌前的人海也就散了去。世界如她所愿地安静了下来。
这节是数学课，数学老师还没有来。孟渟百无聊赖，她拿起桌上那张明信片，看了很久，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忽地瞥见余光里好像身旁那人似乎有了什么动静。孟渟微惊。她不确定再看，发现自己确实没有看错。
她的这位新同桌此时起了身。
呦。
她还以为他会睡一整个上午呢。
没想到他居然也是个会听数学课的人物。孟渟暗想。
而这时走进教室的陈昊年似乎也正好注意到孟渟身旁的动静，他看起来倒并不惊讶。他向他招呼了声：“哎阿植，刚课间蒋邵周过来喊我们中午去篮球场打球，我给你应下了。”
只听身边的人淡淡地应了声。
他似乎还没有睡醒。
就像尚在蛰伏的野生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