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何放把自己移到床上之前,章嘉贝从没想过“移”这个词能用在上床这个动作上。
她本来没想看到的,何放也没想到会让她看到。
他们本来安排得很合理,章嘉贝去慢慢走去给他拿体温计,何放一个人先进卧室上床。
章嘉贝已经走得很慢了,何放在她走进卧室的时候也已经自己上了床。但他忘了,上床后他还得挪动自己的身体调整位置让自己躺好,而这个正常人根本就注意不到的近乎于本能的动作,他却也得认真去完成。
何放一手抓着床旁边的扶手一手撑着床面移动无法动弹的下半身时,章嘉贝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了。
此时,他的残腿已经脱离了毛毯,毫无遮掩地展露在章嘉贝眼前。它们随着何放的动作被动地挪动,看起来软绵绵的毫无力量,全凭何放的两条手臂在用力。章嘉贝忽然有点不忍心看,她背过身,手里的体温计攥紧了。
“……好了吗?”章嘉贝感觉身后没有动作了,试探地问何放。
他嗯了一声,章嘉贝转身,见他已经在被子里,面色苍白。章嘉贝把体温计递过去,他像是抢一样地接了过来,并且故意看向别处,回避章嘉贝的目光。
“对不起。”此刻,除了道歉,章嘉贝也不知说什么好,那样无助的模样被她看了去,何放心里又要难受了,“我、我其实,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章嘉贝只想咬断自己的舌头,方才她进来时,分明与何放四目相对,他的眼睛里满是慌张失措。
章嘉贝站在床边,绞着手,心里十分郁闷,为什么每次都这样,每次她近距离地接触何放,总要做一些让他尴尬的事。
沉默许久,何放开口,他的声音低沉,还有点哑:“没事,反正我这样子你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别觉得看了不舒服就行。”
“别老这么想我。”章嘉贝撇撇嘴,“我早就说过,我想帮你。”
何放缓缓地呼出一口气,他的腰一直在疼。“没什么可帮的,动不动就发烧、腰疼,我都习惯了。”
真的有人能习惯病痛吗?是坚强、还是麻木?章嘉贝在心里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章嘉贝也呼出一口气,看着何放身上的被子,说:“被子还有多的吗?你大概是冻得发烧了,我再给你盖一层,捂着发发汗。”
“不用,这样就行。”
“你这被子看着有点薄啊。”
“我等会儿对折一下。”
“啊?”章嘉贝没反应过来。
“从底下对折一下盖上就可以,我也用不着盖这么长的被子,反正就剩半截了。”
章嘉贝的心尖突然紧了一下,她叉起腰,梗着脖子对何放说:“何总、何叔叔,您老人家有个毛病,您知道是什么吗?”
何放平躺着看着章嘉贝,他的腰还在疼得叫嚣,一时想不到什么话回以章嘉贝。
“你一点都不爱自己。”
何放无力地笑了,模样像是听了什么很可笑的话,“你这小丫头,说话真是一套一套的。”
“我是认真的!”章嘉贝不喜欢何放这样,他总不把她的话当回事,“就算你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你还是很棒啊,为什么总把自己想得那么差呢?”
何放没说话,章嘉贝也没在意,继续说道:“虽然公司里有人背后议论你,但也有很多人很崇拜你,别家拿不到的机会,只要你出面就能拿到,又有多少人排着队想让你给个机会。你说过这个圈子很乱,但你说你从来不干那种事。你总怕我介意你的身体,可在我看来真的没什么啊,更何况你长得比很多小鲜肉都好看。”
一大串的话说出来,章嘉贝觉得很痛快,只不过那最后一句是没头没脑地就给说出不来了。但是说真的,何放年轻时候那颜值,分分钟秒杀当下一众小鲜肉,就算是经历了波折沾染了沧桑,坐在轮椅上那也是一朵娇花啊。
额,娇花这个词好像也有点不合适。但章嘉贝的小脑瓜里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来。何放三天两头的闹病,说他娇弱也没错吧。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何放还想再说什么,但又组织不出语言。夹在腋下的体温计响了,他拿出来,“还行,三十七度六。”
章嘉贝把体温计拿过来,扣上塑料套咔哒一响。“说,被子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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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咱们先练到这儿。”
舞蹈室里,林初盘腿坐到地上,身上黑色的练功服已经被汗水侵湿。
日常的软开练习他会在家完成,但很久没有连贯地跳舞,即便是之前已经演出过的舞蹈,他还是觉得力不从心。跳舞要求很强的平衡力,而对于他这样连手臂都没有的,太吃亏了。
艺术团的舞蹈演员里,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