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是要来真的,连退了几步到王轩身边:“你这泼妇,哪有点女子的样子!我懒得与你说。王兄,你把那信拿出来给大家伙再看看,看看是不是和顾嫣的笔迹一模一样!”
陆珧再要上前,却被顾乔拦下。
“好啊,那王公子就拿出来再看看吧。”顾乔笑道,“再禀告司业,去请国子监的书法大家来一一比对与我家小姐的字迹。对了,既然所谓苟且之事发生在晓喻馆内,那那位情郎也定是国子监中人。不只是我家小姐的字迹,那位情郎的笔迹,也一定要找出来。”
“你这狗奴才是在唬我吗?你以为我会怕?”王轩转头看了一眼沈鹰,只见他闭着眼对自己点了点头。这些信就是沈鹰交予他手,是他在顾府里差人偷出来的,必然不会有假。只是他拿了信之后也偷偷翻看过几个学馆其他男子们的课业手书,却偏就找不出那人。此时若是司业能出面彻查,必能水落石出。于是思索片刻后昂首道,“那你可不要后悔!走,去见司业。”
“乔儿……”顾嫣拉住顾乔衣角低声道,“那信……”
“小姐别怕,不会有事的。”
王轩差书童回去拿了书袋,从里面掏了一沓信纸在空中扬了扬示意,顾嫣见到竟几乎忍不住要冲上去抢过来,幸好顾乔眼疾手快稳住了她。
顾乔拉着她,同王轩一齐去见了司业。
国子监敬文堂外,又聚起了一层层看热闹的人,时不时地伸长了脑袋凑近窗户想听到些什么。
而堂内,被打断午休的司业,正满眼倦怠皱眉翻着方才王轩呈上的证物。
顾乔跪在一侧,偷偷抬头看着。这是一位看起来年过半百的老人,头带青玉冠,身着玄色袍服,虽有微微佝偻,却依旧威严不减。
“一天天的闹什么呢?”司业打了个哈欠,显然是睡意未散。
“司业大人,国子监乃天子脚下,学识净地!顾家小姐却在此与人私相授受,暗通款曲,请司业明察!”
“竟有此事?”司业说着,尾音上扬,眉头皱得更深了几分。
顾嫣未来得及反驳,王轩又添上了几条罪名滔滔不绝地说着。
司业似是在认真听着,然而手上翻页的动作,却在某一瞬忽然停下了。
“不止是顾嫣,她那情郎也一定是……”
“闭嘴。”司业一声沉肃的呵斥打断了王轩的话。方才他脸上挂有的倦意突然退散,他瞪着眼死死地看着手上的信纸,又抬头望去堂下的王轩,“这信你哪来的?”
“是……这信一定是真的!”
“我问你这信从何而来。”司业虽依旧语气低缓,但已不难听出其中压制的怒意与威严。
“是……是我捡来的……我发誓,这信……”
“胡说!”
一声沉闷拍案响震彻满堂。
堂下跪立的王轩惊得立刻闭口不敢再言,也让围聚在堂外的一众监生瞬间没了声音,皆屏气凝神试图听清里面的动静。
司业起身走了下来,直接来到王轩面前俯身揪住他的衣领,低声道:“谁给你的信。”
“司业……我,我知道错了……我……”
“整日不思学业不求进取,却临他人字迹伪造手稿,惹是生非,诬陷同窗,皇宫之内竟也敢如此手段,简直罪同欺君。如此心术不正之人,定要将你扔进大理寺受够七十二道刑罚才是。”
此话一出,王轩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大理寺是何等地方,自小不听话的时候就听府里的婆子奶妈吓唬过,那里是给罪大恶极之人剥皮抽骨的地方,厉鬼进去了也得掉一层皮。后来读书闻政,也见过京中有些世家,不知怎么家主就被投进了大理寺,再出来就是全家被抄,一夜沦亡。
欺君之罪?这是何等的大罪,他竟犯了如此大罪?
“是沈世子,宁王世子……是他给我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信是伪造的……”
司业听罢若有所思闭目了半刻,随后又厌恶地扫了地上的王轩一眼:“滚出去。”
此时的王轩早已吓得双腿发软,魂魄离体,完全没有起身的动静。
“还不快滚!”
似乎这才被司业的声音惊醒,一时间如获重释般踉跄着站起来,却又双腿发软险些载倒,于是就这么一瘸一拐奔向了堂外,几乎是连滚带爬倒在了门口。
众人见他的样子都愣了神,有人上前扶了一把。
“怎么回事?见鬼了?”
“顾嫣人呢?”薛慎挤开人群一把揪住了他。本以为王轩会像以往一样还他一拳,未料他就这么由着薛慎拎着,整个人瘫软着像是没了骨头般。
内堂中,顾嫣仍跪在地上,司业倚在桌前反反复复翻看着手中的信件。
“呵,顾家女,好本事啊。”司业长叹了口气,目光从信纸上移开,意味深长地看着堂下的顾嫣。
“司业明鉴,小女冤枉,这信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顾嫣依旧在竭力否认,语气却是越说越心虚。
“呵,我为太子太傅十二载,太子那一手字是老夫一笔一划所教,焉能不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