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从未有过一个家族整整齐齐上断头台……”路德维希停顿了下，愉悦的笑容出现在他英俊脸庞，在众人看来却是染着血，暴戾十足，他们听着路德维希的声音，无声打了个冷噤。
“伯尼斯，你说你那可爱小孙子躺在沾满父母鲜血的断头台上会不会大哭？啧，真可怜啊。才刚出生，就因为祖父的一个错误选择丢了性命。若他能说话，他……”
伴着路德维希的话语，他所描绘的画面逐渐呈现在杰拉尔德脑海中，清晰无比。
这个疯子！魔鬼！暴君！
“够了！”
杰拉尔德陷入崩溃，双脚一软，他狼狈地瘫倒在深红色地毯之上，额头抵住路德维希鞋尖，“够了……殿下，求您、求您宽恕我的家人。我可以去米兰修道院，我可以用我的余生都为您和奥萝拉公主祈祷，求您……”
他近乎哽咽地乞求着，大颗大颗冷汗夹杂泪水从黑色军靴滑落至长羊毛地毯，迅速洇开一团团水痕。
路德维希垂眸，“两条路，别让我再重复一遍。”
“我……”杰拉尔德深吸了一口气，“我选第一条。”
路德维希踢开脚边“烂肉”，冲身旁骑士递了个眼神。
下一秒，杰拉尔德就被人粗暴地从地面拽起。
棕发骑士一边嫌恶地将杰拉尔德扯出皇帝寝宫，一边小声碎碎骂道：“该死，殿下的鞋子都被你弄脏了，恶心的蠢猪。殿下把你丢进修道院，是殿下仁慈，要我说，就该把你当众送上火刑架，让某群打着小心思的阴沟老鼠看看顶撞殿下的下场。喂，记得去修道院后，好好为殿下向光明神祈祷。要是让我知道你们敢诅咒殿下，我就割下你儿子的舌头，塞进你的臭嘴。”
“挺清楚了吗？恩卡特伯爵。”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猛然止住脚步，阴恻恻地盯着杰拉尔德。
对此，杰拉尔德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沉浸在精神崩溃中，满脸木然。
棕发骑士见状，很是暴躁地踢向他。见他一个踉跄，整个人狠狠地摔在地面，棕发骑士憋闷的心情才好上许多，抬眸对上兰斯洛特略带不赞同的灰眸，无声挑起眉。
兰斯洛特弯下身，伸手扶起杰拉尔德，等他站稳后才缓缓抽回手。
接着，语气淡淡地提醒道：“克莱，请注意你的骑士精神。”
克莱撇了下嘴角：“兰斯，你在开什么玩笑？他都不敬我的殿下，我为什么还要对这头蠢猪遵守骑士精神？”
兰斯洛特平静地注视着他。
克莱蓦然想起了什么，轻声说，“也是，兰斯你还没有效忠者，当然理解不了我。当一个骑士在亲眼目睹主人被无礼冒犯时，那几欲杀人的满腔愤怒，你又怎么能理解我。呵，我没直接杀了他，已经是我最高尚的骑士美德。”
说完，他便扯着杰拉尔德，面无表情地从兰斯洛特的身旁大步走过。
兰斯洛特则被克莱的尖酸话语钉死在原地。
耳边是他们逐渐远去的脚步声，兰斯洛特的脸上随之流露出某种压抑的苦涩情绪。
他又怎么不能理解。
每个夜晚，兰斯洛特都在思考那晚发生的种种。无法遏制的后悔情绪与遵守数年的骑士准则一次又一次地在他心底冲撞、厮杀，谁也不能压过谁，宛如两团风暴将兰斯洛特的灵魂一点点撕裂。
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男子高挺的鼻梁。
墨色眼睫因内心的挣扎而不断颤动，兰斯洛特敛下眼眸，垂在身侧的双手悄然握起拳。
半晌，他终于做出了抉择。
*
另一侧，在杰拉尔德离开后，反对派一个个宛如霜打的茄子，他们听着其余议员你一言我一句地赞同着路德维希提出的全新制度，没有人再站出来提出异议。
很快，这项制度就在一片同意中顺利通过。
兰斯洛特是在他们商讨剩下事项的途中走进寝宫，他安静地听着众人话语。直到偌大房间最后只剩他和路德维希两人时，兰斯洛特走到路德维希跟前，左手扣住右胸，他说：“殿下，请允许我辞去骑士长之职。”
路德维希：“理由？”
兰斯洛特语气坚定：“我想宣誓成为公主的骑士。”
这句话一出，路德维希掀起眼皮，目光锐利地审视着这名高大骑士。
从紧绷下颚到灰色双眸。
他笃定地说：“你爱上了萝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