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许公馆是里外都热闹。
门前人来人往仿佛像个酒店宾馆一样。每天都有那么两三拨人前来送礼,来时也不管通报有没有人在家,多数还是硬闯进来的。
大门开的多了,管家华叔干脆让下人把门开着,说是大门装的时间长了,经不起来回折腾。
今天许若兰下班有点晚,回来时手里还拿着几卷书稿。
这是打算拿回家审校了。
看着客厅里堆的礼品像座小山似的,许若兰好不容易在沙发上找了个空的位置挨着四哥坐下来。
眉头紧皱,她不解地问:“四哥,警察局是不是又成立了新的分局,这些人是来抢位子吗?”
“不是来抢位子,是来撇开位子的。”
李成武接过许若兰手上的书稿,看了看是本《新青年读物》书稿,顺手放在旁边的台灯下。
“天下还有这样的事?难道这位子有刺,坐了让人不舒服?”
“是的,这位子是有刺,无论是谁坐了都很不舒服。”
“有刺的位子好,坐上去的人才会认真做事,但凡太舒服的位子总会让人忘了自己的初心。这是个什么样的位子,坐了会让人顿悟的?”
看着许若兰,李成武觉得她的话好像非常有道理。
心想毕竟是一个在民智书局工作的文化人,说出的话总是让人听了不禁想到要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
“稽查中心,一个让贪官不想去的地方,也是一个让人晚上睡不着的地方。”
“睡不着也只是三两个晚上,我看大多数时候他们睡得比其他人都舒服,毕竟他们都是睡在温柔乡里。”
“总有睡醒来的时候,痛过也许就会想起自己的初心了。”
“世上就没有不贪的官,查来查去无非是把赃款从一个贪官手中转移到另一个贪官手中而已。”
李成武听了感到惊讶。
“你知道的太多了,聪明的人往往都会活得很累。”
许若兰一把抓住四哥的耳朵轻轻一扭,嗔怨的说:“你是在夸我聪明,还是说跟我在一起很累?”
李成武没感到疼痛,笑了笑。
“如果你现在放开手就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一个天下人都说聪明的女人,但你再用点力我就会很累。”
许若兰也笑了,松开手。
“没办法,谁让我做的就是聪明人的工作,一天不发表一些新鲜的事我就睡不着。”
“这事可以发表,本来就是日伪政府要求开展的肃贪工作。”
“我不报这些事情,肃贪年年有,你觉得老百姓还会对这些抱着希望吗?”
“希望总是要有的,万一今年是来真的?”
“不管真假,不过是你在台上演我在下面看而已。”
说完,许若兰把鞋子脱下来,直接把双脚抬上四哥的大腿上。
“四哥,这些钱财不干净不要也罢,日子过得去就好。”
李成武轻轻的按摩着,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许若兰有一双优美的脚。
洁白如玉的小腿就像是一道优美的弧线,脚趾修长纤细宛如一朵盛开的白玉兰。
美得令人惊叹。
看见许若兰脸上有一些忧伤,李成武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然后把她抱入了怀里。
“这年头不贪污点东西反而会让日本人怀疑,一直以来我没少收礼,只是把值钱的都让付雨生拿去捐了。”
晚风知夏,风随着悠扬的歌声飘过。
夜里从丽都舞厅出来的时候,李成武和老五陈放都喝得醉熏熏的。
两人抱着一起走路,却走出了分道扬镳的方向。
今晚是二哥王明楚辞行的夜晚,他们喝的是分离的酒。
喝酒的人总是觉得时间过得太快,而酒却喝得太慢。
李成武心想二哥王明楚明天就要离开了。
有谁会记得他曾来过,一个人离去留下的无非就是另一个人的牵挂。同时,他也带走了一份深深的思念。
王明楚心里有事,心里有事的人都容易喝醉,但今晚他喝的不多。
看着两个弟兄上车离开后。
王明楚回身看了一眼丽都花园,总觉得意尤未尽,毕竟这里承载了他们太多的岁月,往后剩下的就只是回忆了。
从丽都花园出来,王明楚开车直接到了华贸洋行。
到了,偱例开车在洋行外转了一圈,看到安全信号后他才把车停好,走了进去。
刚一坐下,秦经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急匆匆地走进办公室。
“站长,重庆方面的暗杀令已经传达到上海各个联络站了。”
说完把除奸令的名单递了上来。
王明楚接过名单认真地看着,名单里除了日本人还有一些汉奸卖国贼,张啸天和76号丁默邨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