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妃恍恍惚惚地跟着侍女去更衣，再回来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懵懂。
她脱下宫装，换上了利落的骑马服，摘下了簪花，束上了长发，脚上踩着高靴，手里拿着驯马鞭，嘴角含笑，双眼异常明亮。
虞妃长相也算上乘，如今妆扮焕然一新，着实令人眼前一亮。
她向陛下行了拱手礼，朗声道：“妾已换好行装，请陛下下令。”
陛下似乎也笑了笑，说道：“那便开始吧。”
当年在潘府看到阮戚与潘鹄那场对打时，我曾幻想过若自己是一个男子该多好，那样我便可舞刀弄剑，做一个英武不凡的人。
如今我又看到了虞妃策马在围猎场上骑射，她每一次拉弓射箭，目光都是那样的专注与坚毅，放箭的动作干脆利落十分果断，颇有女将之风。
原来女子也可这般英勇无畏。
众妃皆看得入了神，见虞妃射中猎物便拍手叫好。
最终虞妃与郡主打平，虽不算扬眉吐气，但好歹也是救场及时，陛下还是很慷慨地赏了虞妃三十两金与一副赤金马鞭。
虞妃也是第一次底气十足、不带谄媚地向陛下谢恩。
末了，她回头冲我挤眉弄眼，用手势比划说要分我十两金。
散席后，她跑来找我。
“也不知这赏赐什么时候能到手，你莫急，答应你的十两金，一两也不会少的。”
“我帮你，不是贪图你的赏赐，那日你喝的酩酊大醉，我便知你的心思，做妹妹的帮不了你旁的，让你上马过过瘾的机会还是能争取来得。”
我说得不甚随意，她却听得异常感动，眼里竟淌了泪。
“这么多年，从没有人给过我这样的机会。”
我被她的泪水惊到，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
我摊开一看，是一块木雕，扁圆扁圆，形状酷似极短的匕首。
“这是……”
她郑重地嘱咐我：“这是陪了我很久的东西，你千万莫要弄丢了。”
我不解：“我要它有何用？”
她看着我手里的木雕，解释道：“我们挞族儿女，若要许诺，便会送对方一个木雕作为信物。今日我将它送于你，日后你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只管拿着木雕来，无论何事，我都会助你一臂之力。”
这么有用？我惊奇地观察着手里的木雕。
没想到虞妃这人如此讲义气，我不过是帮她这番小忙，她竟给我这么大的承诺。
“但我丑话说在前，我的能力有限，你不要抱太大期望。”
……
果然，白惊喜。
此番议和，我国又多了两座城池，还得了不少真金白银的贡品。
陛下龙颜大悦，要论功行赏，升了阮大将军为忠勇武侯，承袭两代。提拔副将柯木良为将军。
还赏了阮家与阮贵妃好些东西，贵妃生辰时更是大办宴席，给足了她排面。
宴席上，陛下提出要给阮戚赐婚。
阮戚此次活擒敌军将领，立下头功，陛下认为只承诺他日后承袭爵位，赏赐有些轻了，恰巧阮戚已经二十出头却无姻亲，便想着赐一位郡主给他做妻。
“孤欲将长宁郡主赐予你为妻，如何？”
天家赐婚，对于臣子来说应当是莫大的赏赐，谁知陛下一开口，阮贵妃和阮戚都变了脸色。
阮贵妃颇为抱怨地问陛下：“陛下有这打算，怎么不事先告知妾一声？”
陛下也没想到她是这反应，奇道：“怎么，贵妃认为此事不妥？”
“妾不是这个意思。”
阮贵妃看了阮戚一眼，阮戚会意，起身向陛下叩首。
“回陛下，陛下赐婚是臣莫大曾荣幸，臣感激陛下抬爱，只是可惜，臣早已有了妻儿，未及时向陛下禀明是臣之过，陛下的好意臣恐要辜负了。”
我心里一惊，阮戚竟然有妻儿了！他出征前还未听到消息，莫不是在边关看上的？短短两载，他竟已为人父。
“哦？竟有此事。这贵妃倒是未向孤提起过。”陛下看向贵妃。
贵妃淡淡道：“妾也是回府后才知晓此事，还没来得及禀告陛下。”
“既如此，也是美事一桩，不如传阮夫人入宫让朕瞧瞧。”陛下笑道。
阮贵妃面无表情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不出什么情绪。
阮戚听后，沉默一瞬，才道：“启禀陛下，内子……已故，无法来拜见陛下。”
陛下惊讶片刻，感慨道：“不曾想阮夫人竟早早仙逝，倒是朕唐突了，提起了你的伤心事。”
阮戚垂首沉默着，在我的位置，只看到他落寞的侧脸。
想必他是真心爱着自己的妻子，可惜，那女子红颜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