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一场初雪过后，天气骤冷。
暗沉的夜幕之下，庄严肃穆的承乾殿依旧灯火通明。
福喜公公领着自己的小徒弟推门而入，寂静空旷的殿堂发出清晰冗长的“咯吱”声。
正堂之上，年轻的陛下正认真地批着奏折，头也未抬。
福喜一招手，让自己的徒弟为陛下续上新的炭火，然后摆摆手命人退下。
福喜侧立于陛下身侧，低眉敛目，轻声开口：“陛下，夜深了，可要宣哪位娘娘来侍候？”
萧恒停下手里的动作，轻叹了口气，问：“宁贵嫔怎么样了？”
“回陛下，徐御医晚间来报，贵嫔已有两月身孕。”福喜回道。
萧恒默了默，才道：“明日赏些东西去。”
“遵旨。”
“听童才人说，兰太嫔这几日身子有些抱恙，可找御医看过了？”萧恒问。
“陛下放心，已经看过了，太嫔身子无大碍，喝了两副药，已然好转。”
“嗯，太嫔上了年岁，身子难免弱些，让皇后多顾着些。”萧恒吩咐道。
“皇后娘娘知晓陛下惦念太嫔，事事都看顾着。”福喜说道。
“嗯，皇后贤德，孤心里有数。今夜不必宣人了，就在殿里歇息吧。”萧恒说完，放下笔，起身要往内殿去，福喜不着痕迹地拦在他面前。
他恭谨道：“陛下，您已有两月未入后宫了，今日皇后娘娘差人来问陛下，可是厌了旧人？若是，她便应了德太妃的意，为陛下举办遴选。”
萧恒听了这话不悦地皱眉：“放肆！”
福喜立刻双膝跪地，讨好道：“陛下，德太妃因此事已多次为难皇后娘娘，娘娘实在没办法，才差人来问陛下。”
萧恒冷哼一声：“这个德太妃，孤若不是看在荥阳赵家的面子，早让她搬去北苑自生自灭了。她倒好，不仅不知收敛，还压到皇后头上了！”
“陛下息怒，太妃也是为皇家子嗣着想，多些嫔妃，好为您开枝散叶。”福喜道。
萧恒冷嘲一笑：“什么开枝散叶，不过是各大世家怕孤日后会对他们下手，提早在孤身边安插棋子罢了。”
福喜沉默着不敢应声。
“你起来吧。”萧恒看了他一眼，说道。
福喜起身，恭敬地垂首站在原地。
“你如今已是四大总管之首，应只听命于孤，便是皇后，也不能将你怎样。”萧恒看着他，“福喜，你该明白孤为何将你提到总管的位置。”
“奴才明白，陛下因奴才受得是贤太妃恩惠，因此重用奴才，奴才此生只忠于陛下。”福喜说着，又跪下了。
萧恒看他这般，微微皱眉，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起来吧。”
等福喜起身后，萧恒本想继续往殿内走，忽的想到什么，问福喜：“今日可是初五？”
福喜连忙道：“回陛下，正是初五。”
萧恒沉默下来，神色有些怅然，良久后才低声道：“竟然已经两年了……”
福喜心里明白，陛下指的是贤太妃离世已满两年。
“明日是母妃生祭，老九呢？”萧恒问。
福喜有一瞬为难，片刻后才回他：“韩王殿下……两日前便出了长安，至今未归。”
“胡闹！”萧恒呵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