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琉芳看见从水中出来的姜怡宝，小心问道：“小宝，是你吗？”
姜怡宝极力忍住哭泣的冲动，对着秦琉芳笑了笑，“娘，是我。”
秦琉芳踉跄着上前，抱住姜怡宝，抚上她的脸，感受到指尖传来的冰凉，眼里噙着泪光，声音沙哑道：“小宝，你冷不冷啊。”
在这冰寒的荷花池底困了两年，看着他们将杀人凶手错认成她，她心里该有多又难过。
姜韬一个年过半百的大男人在一旁哭得直抽抽。
这一幕看着像电视剧里的烂俗大结局，不过江越扇清楚，他们之间隔着条人命，绝不可能迎来什么圆满温馨结局。
姜韬眼神突然变得狠厉，愤怒的脸扭作一团，扇了姜怡然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打得众人猝不及防。
他道：“你骗得我们好苦啊。”
手劲之大，打得姜怡然偏过了头，额角的头发散落下来，遮挡住半边脸，另外半边脸隐没在黑暗中，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
“这世上怎会有你这般恶毒的人。”
“我们可曾亏待过你，我和你娘给你吃，给你穿，给你姜家大小姐的身份，给你旁人羡慕的婚事。你不感恩戴德，却做出这等混账事来。我当初就该一把掐死你，或者将你乱棍打死，那高僧说得没错，你就是个祸害，你丧尽天良，你害我姜家家宅不宁啊。她可是你亲妹妹，你怎么下得去手。毒妇，你还我小宝的命，你偿命啊……”
姜韬指着姜怡然愤然怒骂，话说得太快，差点喘不上气。
姜怡然捂着红肿火辣的脸，低低笑了几声，觉得这样不够痛快，疯了似的大笑不止，笑得肩膀都在颤抖，眼泪从指缝间流出。
江越扇以为她要说些什么。
她什么都没说。
黑红的血从她的口鼻中涌出。
她在出门之前，就服用了毒药。
“姐姐，你怎么了？”姜怡宝慌里慌张地用手接她吐出的血，怎么也接不住，她无助地看向江越扇等人，“你们救救她！”
“不用……”姜怡然按住姜怡宝的手，气若游丝道。她大口大口地呕着血，说话很不清楚。
“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我想，若那日，溺死在荷花池底的人是我，该有多好。”
“它承诺我，只要我死了，你就能借我的身体活过来。”
“我欠你的，我还给你。”
“我太累了，我想睡觉。”
她想奶娘了……
她不择手段得到不属于她的爱和幸福，她死不足惜，若能一命换一命，也许下一世，她能有资格奢望家人的爱。
小八惊呼道：“她的灵魂快被吃完了！”
“二师兄，你快想想办法。”江越扇看向晏临安，这里能看见贪魇鬼的只他一人。
晏临安走到奄奄一息的姜怡然的面前，轻蔑道：“鬼的话你也信，愚不可及。”
江越扇傻眼，他居然在嘲讽一个将死之人。
晏临安右手覆在姜怡然的头顶，凝神，一点一点，强行将贪魇鬼从姜怡然的灵魂中剥离出来。
江越扇看见一团没有形状的黑影摇摆着、挣扎着，似乎不愿从姜怡然的身体里出来，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晏临安提醒苻摇：“把耳朵堵上，它会扰乱心神。”
江越扇紧紧捂住耳朵，继续看二师兄跟贪魇鬼僵持，看着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姜怡然，忍不住多嘴道：“二师兄，你再不快点，到时候真华佗来了也不管用了。”
“闭嘴，不用你说。”晏临安面色凝重，额角隐隐有汗渗出。
江越扇嘴巴抿成一条线，不让二师兄分心，二师兄是何等人物，她要相信他。
那贪魇鬼叫得乱七八糟的，让人听了只觉抓心挠肺，恨不得给它一嘴巴子。
半响，晏临安成功将其剥离出来，贪魇鬼逃窜至空中，却没料到晏临安早布下阵法。
廉奚云喂姜怡然吃了颗丹药，符遥与秦淮袖各站左右，向姜怡然体内注入灵力，清掉她脉络血液中的毒素，修复她受损严重的灵魂。
贪魇鬼在阵内横冲直撞半晌，怒吼道：“你们坏我好事，我杀了你们！”
江越扇惊奇道：“哟，会说话呢。”
贪魇鬼的黑影扩散得越来越大，朝着江越扇俯冲而下，江越扇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奔着她来了，现在道歉来得及吗。
“还轮不到你猖狂。”江越扇放出狠话，然后跳到仇真一身后，“三师兄，上。”
仇真一拔剑，将贪魇鬼劈成两半。
他扭头道：“小师妹，你挺会使唤人啊。”
江越扇搭上他的肩膀，嘿嘿笑道：“这是组织对你的充分信任。”
小八说：“小心，它还没死透。”
话音刚落，贪魇鬼的一半化成人形，还未近身，又死在仇真一的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