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叶春葳蕤,银杏秋飒飒。
东起煤市,西边到延寿,自东北向西南。
杨梅竹斜街略显静谧,是条极具生活感的街道,偶尔会看到一些房屋和店面正在修缮。胡同小巷,过道的天空时不时掠过一群又一群鸟儿,屋檐上的狗尾巴草随风摆动,高大的枣树想来有了年头。
在这里生活的,多数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
从家门口出来个老大爷,提着剪刀,修剪门前的月季,兴许是为来年花势能够长得更好。这条胡同儿不长,里面有家小裁缝铺,门头设计隐秘的很,不留心的去找,哪怕走过去四五回,也不一定发现。
灰瓦灰墙,木质的漆木门,红漆已经剥落了一半,碎片掉在地上。房前种着些青菜,长的碧绿小巧。门口是几盆开的绚烂的雏菊,灰砖垒的墙上安放着绿铁皮的邮箱,写着一串当地的邮政编码。
“杨梅竹斜街66号”
沈卿一只手紧了紧手里的提袋绳,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翻开和祁州的聊天记录。确认了一下位置和门牌号,心想,应该是这里了。
门是半开的,她没有贸然进入。
沈卿走上台阶扣了扣门上的兽面纹样铜环,静待了几秒,她才慎重的推开门,朝里面走去,她以为院子里没人的,刚刚扣门时,并未有人作答。
料想前院的玉兰树下,看着眼前的人,与周围的环境格外相协调。
脸上依旧是和善的笑,盘口棉麻衬衫,直筒的黑色裤子,耳畔传来老旧的自行车铃声,和磨剪子磨刀的商贩声,时间在这一切的衬托下便显得略为绵长。
她没想到他会在这里,脸上有些错愕,不知他在这里多久了,想着该如何和他打招呼,沈卿暗自的深吸了一口气,往前走了几步。
正当她准备开口说话。
他对她微笑:“来了。”
“嗯”
一时有些尴尬,沈卿朝他礼貌的点点头。
“今天天气挺不错的,前几天都是雨,雨水过后,估摸着你会赶一个晴好的天儿。”
沈卿抬头看了看天空,碧空如洗,湛蓝的。
“是啊,天气真好。”
沈卿的长相属于气质型,脸部的轮廓线条柔和流畅,杏眼圆圆,给人一种清纯知性的美感。不出挑,但耐看,不属于那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却又是标准的东方美人,让人能从她的眼神中轻易地看到韧性。
这是祁州第一次看她,却又莫名熟悉,总觉得在哪见过。
目光落到她手里提的袋子,祁州点点头,转过身。
“这边来。”
一前一后,沈卿跟着祁州的步子往里走。院子幽雅,摆放的绿植偏多。外墙的竹子被乍然起来的秋风吹的作响。祁州带她来到正厅。门上挂着珠帘,祁州掀开帘子请沈卿进去。
“谢谢”
沈卿抬脚跨过门槛,桌案上点着淡淡的香悄然潜入鼻中。
黄花梨的木质家具、墙上挂着西洋钟、苏绣挂画……低调大气的中式布局。沈卿的目光被左中央那架老旧的漆红色缝纫机吸引。她在南方见过这样有着年代感的老物件儿,如是晚清才有的东西,没想到在这里竟能看得到。一旁的老人侧身,看了祁州一眼,没有说话,专心的用手捻弄着木桌上的锦线,桌子旁放着几页笺纸。
祁州没说话,沈卿也没开口,所谓静观其变,毕竟有求于人。
看着各种颜色的线被老人枯槁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捻开再重叠,紧接着纠缠在一起。等了有五六分钟,一个筐篮里的线被全部转移到另外一个里面,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祁州和沈卿同时回过头。
一个穿着花鸟衫,烫着大波浪的中年女人,笑着嚷着拿着一件花袄走进屋子。
“老周,你给我看看我这件衣服,被我那淘气的小孙子,玩火棍烫了个大窟窿。”
沈卿回过头看看,老人专心致志的看着手里捻好的线团,戏谑的回答她:“烫了补呗,又不是什么珍惜的玩意儿。”
“你瞧你说的,这可是我太奶奶留下的老古董。”
女人挑了挑眉毛,找了个位置坐下,将手里的花袄摊在桌子上。沈卿看了那件花袄,布料褶皱,针脚绵密,附带着浅棕色的不知名污渍,状如其言。
“你可得给我这衣服绣个好看的牡丹......”
女人撇了撇嘴巴,放声笑。
“不行,还是绣蝴蝶吧,您绣的蝴蝶可是我们杨梅竹斜街的一绝。”
“要求还不少,你可真是难为我老婆子。”
那位姓周的老人,仍旧没回身,将理好的线分门别类,有序妥当的放好。
“怎么能说是难为,谁不知道您老的手艺。您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女人自觉地拿茶盅给自己倒了口水,饮了一大口,咳嗽了两声。转过头来,才将目光转移到祁州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