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了当然可以考大学,只是结婚后,生活的重心便不一样了。我有了你阿姐,有了你阿哥。工作、生活都忙得不可开交,课本上的知识,早就忘得精光了。我也实在没有功夫去复习。等到你阿哥稍微大一点后,我也想过抽点时间去看看书,谁料又有了你。”
翟文心里明镜似的:果然,老三张文就是一个意外,她的出生,根本没有得到父母的期待。这个新生命的到来,只是让家里本就艰难的经济状况,雪上加霜而已。
难怪阿婆同阿公对老三的态度都是那么的不在意。
翟文心中长叹一声:可阿婆,明明你自己也曾经历重男轻女的苦痛,也曾承受家长不称职带来的恶果,为何又要让这一切在自己女儿身上重演呢?
方照清并不知道翟文在想什么,继续说:“再后来,连高考都取消了,就更没考大学的想法了。”
那之后,她的一切梦想,一切抱负,全都被一段高开低走的婚姻,逐渐吞噬。在所有人的眼里,她不再是她自己,不再是方照清,而是某个人的老婆,是孩子们的妈,还是……不称职的那种。
她所有的痛苦,不管是精神上的,还是生育损伤带来的,都不足为外人道。也许对她来说,借着上课的间隙,抄一抄自己喜欢的史料,便已经是最愉快的事情了。
黑暗中,方照清稍微回神,便发现怀里的翟文呼吸已经平稳下来,看来是睡着了。她给翟文掖了掖被子,也合上了双眼。
接下来的数日,日子平平无奇,只是到了周五下班后,回到宿舍的并不是方照清一个人,她的身边还多了一个人。
“阿爸?你怎么来了?”翟文诧异地看着方照清身后,腆着脸赔笑的张逐安。
“阿爸来接你们俩回家,快点收拾收拾,顺风车还在外面等着呢。”张逐安一见幺女,立刻给她使眼色。
翟文巴不得立刻回去,一骨碌从床上滑下来,就要去收拾自己的衣物。
方照清脸色黑沉:“阿文别理他,我几时说要回家了?”
张逐安清了清嗓子:“阿文呐,你先出去跟校门口的司机叔叔说一声,就说我们马上出来。”
“好。”翟文也不等方照清反应,立刻便往门外冲去。
等出了门,她才放慢了脚步,隐隐约约听见门内出来张逐安的声音:“老婆,之前是我不对……”
翟文迈着小短腿,走出了校门,果然见到一辆空货车停在校门口。
一个皮肤黝黑的司机坐在司机座,把两条腿随意地架在了方向盘上,显然是正等得有点百无聊赖。
翟文蹭蹭蹭地奔过去,扬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说:“司机阿叔,我阿爸阿妈很快就出来。”
“嘿,小阿文。连我都不认识了?叫什么司机阿叔。”
翟文认真地看了一下对方,只见那人长得极为瘦削,眉间一个川字纹,极为醒目。就算是目前一副笑模样,也盖不住他那有些阴沉的气质,看起来多少有些孤僻怪异。
这模样要是加上几条皱纹,再加一头白发……
翟文脱口而出:“何阿伯!”
这司机正是隔壁田兰香阿婶的丈夫,何孝勤。
“乖,”何孝勤把腿收回来,蹦下了车,“怎么样,无胆张哄好他老婆没?”
“无胆张?”翟文一愣,她阿公还有这个外号?
何孝勤一见翟文这傻愣愣的模样,“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不知道吗?场里的人,个个都知道你阿爸这个花名。在外面对谁都怂,只有对着老婆孩子才硬气。不过我也佩服他,能屈能伸。作威作福又得(也行),做低服小又得。”
翟文嘟着小嘴,不满地看向面前这个又高又瘦的男人:“何阿伯,你说我阿爸坏话。”
何孝勤一愣,没想到这孩子能听得懂,他蹲下来,摸了摸翟文的脑袋:“我哪里是说他坏话了,我是在夸他,你阿爸是场里有名的热心肠,特别乐于助人。”
无胆张并没有辜负何孝勤的信任,也不知他怎么做低服小的,很快就哄得方照清肯跟他回家了。
“那不是来了?”何孝勤朝着翟文身后噜噜嘴。
翟文回头一看,只见方照清昂首阔步走在前面,张逐安背着一大包衣物,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
*
张逐安大抵是真心改过,知道要疼媳妇、疼孩子了。
晚上他们回去,张逐安亲自下厨,给全家做了晚餐。
刚一上桌,几个孩子不由瞪大了眼睛。只见桌子中央,放着老大一盆牛肉煲。
“有肉诶!”翟文欢呼一声。
“当然有肉,”张逐安一脸讨好地,将筷子递到方照清的手上,“给你们阿妈接风洗尘,当然要吃点好的。”
不同于三个孩子的震惊,方照清却是心中了然,她接过筷子:“牛房又生小牛了?”
“可不是嘛,今天上午生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