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言陶,长子姜言淳领了世袭的汾阳郡公一爵,这一爵位由开国时的姜家先祖所领,时为汾国公,此后历经三代起伏,至姜维桢一代,又与圣上君臣相得,因而未再降爵,姜言淳仍为汾阳郡公,现在朝中领礼部尚书一职。
姜言淳长子姜怀慈明明可荫封入朝,偏要科举,结果害父亲陷入争论;15岁便考取榜眼,春风得意马蹄疾,本以为自己将获得重用,却仅被封为从八品下的礼部主事,落在自己父亲手下,用也不是不用也不是,现已晋为礼部员外郎。
长女姜言嘉为皇后后,并无所出,为解深宫寂寥,膝下无子的烦闷,圣上特许姜言淳之女姜怀音养在皇后膝下,至十二岁那年被封为燕绥公主,和亲东突厥。
姜家数辈都为国不辞辛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幼女姜言陶正是宋照岄的母亲,也是这次贪墨案的“受罪”宋祎的夫人。宋祎年轻时放外任,曾跟随姜维桢在边境,负责当地防御工事和军械的制造和配给,同时对周围的地形做了详细的勘探,在职期间绘制了多幅地图。
宋祎为堤坝修建出具了详细的施工图,并在三月中数次南下督工。他监督得严,因而河道上下这次并未捞到什么油水,为了领修缮资金,某些官吏同往年一样在堤坝上略开一个小口,淹掉一部分土地,从而骗取河工拨款。
但今年水势远大于往常,宋祎也担心有些人故技重施,特意强调,以确保万无一失,长江前半段确实一切如他所想,但过江阳后,长江在拐弯处冲破堤坝,淮南一带多县被淹。
宋祎没有想到,那些人不仅是故意让水冲破堤坝,更是故意要让他承担这个骂名,正在朝上为这次筑堤官员请功的宋莫微被当场责罚。
此案交到刑部和大理寺,主审官员将负责河工的官员一一审问,前后数十人,口径均一致,他们坚称,宋祎从中贪污甚巨。
疏浚河道,尤其是黄、淮、运相交一带,宋祎“兴工之中,兼行赈济”“以工代赈”,动员饥民疏通河道,并向周围州县买粮,借粮,省下来的银钱都用来安抚灾民,重建屋舍,却被人污蔑贪污拨款,朝廷原本制定的赈灾工作的账目根本没花那么多钱,本应专款专用的拨款却花在无法明列之处,宋祎从中不知贪了多少。
另外,陵寝一案也颇多人出来指摘,修陵一事,本是工部虞部司和礼部祠部司合作,但矛头全部指向工部,办事官员更是言之凿凿,称宋祎私卖炭,木,石材,克扣工人粮饷。
圣上赵钰被老道蛊惑,认为修缮先祖陵寝能改善自身气运,龙气才会滋养自己,另外老道为赵钰选了一处“风水宝地”,山水灵气汇聚之处,三面环山,一面临水,土石滋润,不易漏水坍塌,但这里位于绵栎山山麓,地势本就甚高,民夫运石甚是不便,日常饮食也难保证
有民夫运石时不慎从山坡滑落,木石滑落,死伤数人。
此时本为今上赵钰骄奢,耗费民力物力,大兴土木,自工程始,就有御史进谏,征召民夫的青、沂两州,民怨沸腾,赵钰正大为恼火。
不巧,宋祎一事撞在了枪口上,赵钰找到了现成的替罪羊,劳民伤财不是修建宫室的错,而是主管官员克扣民夫钱粮;经济衰败更不是统治者不务政事,而是宋祎私卖各类必须物资,市场紊乱,百姓民生凋敝。
贵妃之子,皇二子赵承环趁势提出,与其让灾民在当地以工代赈,不如将其迁到行宫处,以工代赈,既解决了他们的生计问题,又能使行宫建设顺利推行,同时也显得皇上泽披天下,赵钰当即同意,并大赞。
现今朝中已无人为宋祎说话,唯有严相还尽力为宋家及姜家周旋。
在陵寝案中,左仆射严修梅,礼部尚书姜言淳,工部尚书宋祎是穿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因为宋莫微被人抓住把柄,因而前嫡子一派希望由宋祎牵扯出姜家其他势力,在这次被皇上斥责一网打尽。
严修梅在察觉到对宋祎的指责并非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后,就传信于况方在宫外置的宅子,劝姜宋两家对儿女早作安排,姜言陶接到姐姐的信后,认为宋莫微不可能做出有负百姓之事,宋照岳才刚满四岁,实在不忍母子分离,但宋照岄自幼时常受姨母教导,尤其自姜怀音远嫁后,皇后对宋照岄越发看重,宋照岄明白此事的重要性,因而自作主张,将弟弟送往姑母指定的商铺,并立刻对外宣称宋照岳夭折,实际宋照岳已被暗中送往锦阳郡王处。
即便严修梅在朝堂全力周全,也无法保下宋祎的性命。
年轻时严修梅与姜维桢志同道合,在过于激进惹朝野不满时,姜维桢曾努力保全他,后来姜维桢开始使用更温和的变革手段时,与姜维桢政见不同,但在赵钰逐渐削弱姜家实势力,并不顾朝臣反对,将姜怀音嫁到契丹时,渐渐明白了姜维桢的苦心,但此时姜维桢由于年轻时积年劳累,已经身体不支,严修梅只能尽力看顾姜家的门人故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