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枪可准了，娄金叔叔都夸过我，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易川苦笑，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射的准又如何呢？子弹真的能起到作用吗……”
小狐狸皱起眉头“怎么没有作用了？对付修士能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对付法师能削弱他们的魔法盾，对付教士，能抵消他们的信仰之力，凭什么就说没有作用了！”
“哪怕一点点也好，只要能帮到叔叔他们，不给他们拖后腿，那就是赚到了！”小狐狸鼓起腮帮道。
小狐狸可爱的模样让易川沉重的心情多少放松了一些，“那真给你拉倒了仇恨，他们为了救你应接不暇怎么办？”
小狐狸看了一眼周围，确定别人都在专心的与角木探讨战斗事宜后，他从蓬松的尾巴里取出了一把手枪。
小声的对易川说”如果真到那时候，我会给自己一枪，梁叔叔就是这么干的，这把手枪是我从他尸体上拿来的。”
…………
易川为自己的问题感到羞愧，为对方的觉悟感到震撼。
这真的是一个小女孩该有的觉悟吗？她现在不应该是最喜欢玩泥巴的年纪吗。
易川看着眼前这只可爱的狐妖，心情复杂。
“你和他们，打了几场游戏了？”
小狐狸藏好手枪，想也没想的回答“六场啊，怎么了？”
“才六场，你就愿意为他们死吗？”易川更加不解了。
“六场，他们救了我十三次。奎木叔叔背上被砍了一刀，角木的角被打折了，尾火叔叔的腿也因为我差点没了，梁叔叔为了救我，引走了修士，然后自杀了。”
小狐狸稚嫩的话语说出了一个个血淋淋的画面。
“那群人，一边伤害我们，一边大笑，看到梁叔叔死了，兴奋的邀功，或许我们在他们眼中是死囚 是妖魔。但在我眼里，他们更像是妖魔。他们这样让我想到了我的小时候 面对的那群人类的嘴脸。”
小狐狸一边捏着步枪的狙击镜，一边道。
“我从小就被卖到了法界，不知道叔叔你明不明白，我们狐妖在人类中很抢手的。所以，圈养的行为是一直存在的，法界也好，九州也好甚至是太阳王朝。”
“我妈妈就是被人类圈养的狐妖，我的哥哥弟弟姐姐姐妹妹都被卖掉了。人类做这种买卖的时候的表情和他们在这里伤害我们时的表情一模一样，狰狞而扭曲。他们随意的支配着我们的生命，因此欣喜若狂。我性格太烈，杀了一个客人，成为了死囚，才来到了这里。”
“我可能明白，为什么白帝和黑王要为妖族开万古，可惜他们失败了。刚来的时候我原以为这里是地狱，但我错了，这里才是天堂。这几个月是我最快乐的时光，就算死了我也觉得是赚的，我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我觉得我起码这几个月过的我那些凄惨的兄弟姐妹们要好，我不想成为我妈妈的样子，我是有尊严的，我的生命握在我自己的手里。”
…………
易川觉得胸口被锤了一记闷拳。他之前一直觉得监狱是恶的合集，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裂界外的那个世界，并没有那么的美好。
但仔细想一想，他便释然了。
暴力从来都是稳固统治的手段，那是欺凌弱者最无法颠覆的力量，一个力量差距悬殊的世界，弱者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白帝黑王的失败，或许并不是败在他们的天赋不够，机遇不行。
是外面的那些人与神，是他们不允许有人能威胁到他们的统治。
妖也好，魔也罢，甚至那些同为人族的庶子。那都是他们的玩物，是他们的奴隶，是他们确立统治的支柱，是他们夸夸其谈的繁华背后那烂到骨子里的肉糜。
破界成神开万古的门一直在那，只是门背后是一堵被砌的严严实实的墙。
易川看向自己枯瘦，但骨节粗大的的手。
那么他，到底算是人，还是算是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