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失眠了。
不知道是这个铁头套硌得慌,还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他一闭眼,眼前竟是些光怪陆离的景象。
其中不乏易川从未见过的片段,什么天空开裂,山河破碎,还有形形色色各式各样的人。
有奎木和娄金对自己说的话的模样,有自己泡在培养液中的景象,有素未谋面的的人对自己不断窃窃私语。他弄不清楚哪些是真实发生过的,哪些是他无关想象的。
直到后半夜,易川依旧在床上辗转反侧,无论是梦里还是现实,他的思绪就没有断过。
他越是思考越是觉得这里的几人对自己太好了。但他们对自己表露的善意真的只是源自善良吗?
又或者有着别的目的?!这一切的一切有没有可能都是为自己设好的一个局。
易川很少陷入这样虚无主义的探索中,但梦境和现实带来的剧烈变动都让他不由的开始怀疑一切。
他可是死过一次的人啊,他害怕死亡时那种可怕的虚无。
易川忽然想起了娄金和奎木都提到过的两个人,两个创造了自己身体,召唤了自己灵魂的人。
李典,还有那个不知道名字的疯子。
他们俩到底在这个计划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他们的目的到底是赢下一百场游戏,还是说想要借我之躯,复活黑王和白帝?
复活,这个世界真的能复活一个人吗?
易川向来是个多疑且谨慎的人,正因为现在的他太过弱小,强烈的不安加深了这份谨慎。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别人,不愿意相信人性中单纯的善,只是在他看来,有筹码的交易远比这种虚无缥缈的情谊更有实感。
越是思考越是清醒,易川的手无意识的在床垫下一摸,竟然摸出了一个小本子。
他索性坐了起来,打开了灯,打量起这本小本子。
小本子里的内容是手写的,字体清秀工整,虽说只有前几页有字,可开篇几行就吸引了易川。
“我是莫梁,你看到这些文字时,我大概已经死了。第一次写遗书,未曾有财产能分配,什么滔天的秘密也说不上,一时间也不知道写些什么。”
“请见谅。”
易川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死在游戏中的那位教士留下的。这家伙算是自己前辈,不知道他刻意写这样的遗言到底想要交代什么。易川快速的读下去。
“先说说我吧,我是九州人,莫家是九州的大族,可鄙人不才,没有修行天分,又有一颗狼子野心,遂背弃修士的自由豪迈,孤身加入教会,祈祷光明神助。”
“我虚度光阴数十载,原以为自己已得神明眷顾,即将晋升四阶,脱离凡胎,成为半神。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对教会,对信仰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这算是教会的一个隐秘,但在这里这种隐秘并没有什么用,我便作为遗产,告诉你吧。”
“教会所崇尚的神明降临,其实是一种强者的往生的手段。教会之所以能一直繁荣昌盛,登神的强者只增不减,是因为他们一直在利用信徒的肉体,为自己的强者转生。”
“这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也符合教会献身的教义。直到我的一位至交好友成为了转生的容器,从此他神魂消逝,肉体为别人所用。可有一天,我在地狱边境遇到了一个恶魔,那个恶魔叫出了我的名字,后来我确定,他就是我那位为教会奉献了一切都朋友。从那时候开始,我的信仰开始动摇了。”
“教会是容不得信仰动摇的,我的信仰之力一落千丈跌入七阶,被打上了异教徒的标签,没了信仰的加护,身体也开始凋亡。好在家族依旧护我,我没有被教会审判,而是流落法界,一路辗转,唯有以囚徒身份躲入裂界,才得苟且偷生。”
“刚来的时候,我是恨着这个世界的,我觉得这整个世界都是虚无的谎言,我恨自己无能,恨天道不公,恨人心险恶,恨神道自私,但是啊,这里的人改变了我的看法。”
“按这里人的性格,你大概率是加入永夜囚牢,代替我的新人吧,他们从不愿意面对战友的死去,也不会为我收拾遗物。那么让我猜一猜,你和我刚来这里时一样,被这里的人吓了一跳吧。”
被已故的人看穿了心思,易川有种奇妙的感觉。
“我是第78场胜利时加入这个游戏的,写这些东西时是第92场胜利,与他们一起经历了十四场生死考验,或多或少也有些发言权。”
“他们是一群互相舔舐伤口的野兽,外表或许不那么讨喜,但因为受过伤,所以也看不得别人受伤。他们和外面那群衣冠楚楚的野兽是不一样的,看起来是我用我那些微不足道的能力在治愈他们,实际上是他们在治愈我。神是自私的,但是他们不是。”
“你可能听过白帝黑王妄图破坏法界的传闻,我也曾一度认为黑王白帝是恶的,他们死有余辜。”
“但是我现在不那么认为了,抛开黑王白帝破坏法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