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步伐不急不缓,而在斐落听来,就像风烛残年的老人,走的奇慢无比。
斐落提心吊胆
斐落神情焦灼
斐落屏息敛声
斐落……
斐落麻了。
她在战战兢兢,绝地逢生,他在闲情雅致,漫步闲庭。
徐缊实在是搞人心态,算了,人固有一死。
终于,华丽的衣摆扫过屏风,一高大俊雅的身形显露出来,颇有种突然识得庐山真面目的不实感。
然而对上徐缊那双赤红的瞳孔时,那嚣张的无法抑制的戾气又扑面而来。
他薄唇微微扬起,脸上挂着的笑容冷漠疏离。
昨晚在夜色惊惧下,斐落并没仔细观察徐缊发病时真正的模样。现在的她是新手村菜鸟误入boss老巢,一整个羊入虎口。
徐缊走到斐落面前站定,语气温柔:“斐三小姐,我们又见面了,真巧。”
斐落忍了忍,闭了闭双眼,她现在无比理解徐丞相差点气绝当场想骂娘的心情。
似是觉得斐落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徐缊又凑近了些许,微微低头观察,银发在腰际倾泄。
注意到斐落捏了又放的拳头,徐缊沉吟片刻又开口:
“斐三小姐果然不简单,我竟看走了眼,小小年纪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事,却敢对我口出妄言。”颇有种不知死活的美感。
斐落当然听出了徐缊话中的危险之意。
她眨了眨水润的狐狸,趁现在还有一线生机,急忙否认:
“不不不,我是无奈才出此下策,刚刚的话绝对是无心之语,无心之语。”
斐落并不能说是自己慌乱之下甩锅的胡言乱语。
就凭他先前几次三番的试探,这样的谨慎,从她道破徐缊名字后,这件事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斐落内心无比后悔,早知如此,就算是毒药她也吃了,也不必面临如此复杂的情况。
斐落内心的后悔肉眼可见,那看向诡竹的隐晦目光,徐缊只看一眼便了解斐落的所思所想。
毒发时期的徐缊无比任性,他干脆开口道:
“看来斐三小姐很了解我。可我对斐三小姐却并不怎么了解。不如陪我在这做客几天,让我也能多多了解斐三小姐的过人之处。”
斐落内心拒绝,可面对反复无常的徐缊,只能从脸上挤出一个笑:
“我自然是十分愿意,不过家父家母恐怕会担心。当然,徐大人如果不放心我的话,你们这里应当有控制人的毒药,我自愿服下,保证不会透露一句?”
说完斐落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徐缊,脸上满满的真心诚意。
钳制斐落的两只手不知何时放开了,徐缊和斐落站在一起,形成一个隔绝周遭的真空地带。
徐缊俯视着斐落,纤长的羽睫微微颤动,望着那截毫无防备暴露出来的白皙颈部,微微思索着。
几秒后,顶着斐落期待的目光,徐缊轻笑着缓缓吐出一句话:“斐三小姐认为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本?”这句话说的,就差把异想天开打在斐落的脑门上。
斐落心累,她的确没有谈判的资本,所以她又顺理成章的摆烂了,徐缊暂时没有杀她的想法。
于是她僵着脸笑着说:“的确没有。”
“斐三小姐既没什么异议就好。”他顶着副随时会发病的尊容,语气温柔。
正待斐落松一口气,徐缊又发问了。
“不过,在下倒有一个问题想问斐三小姐,斐三小姐到底是如何从我的剑下逃脱的呢?”徐缊的话音由假仁假义的温和陡然变得森寒至极。
斐落整个人呆住了,这让她怎么回答,你想置我于死地,又哪里来的脸来质问我?还这么直白,真是个疯子。
总不能说我十分了解你小时候惊天地泣鬼神的悲惨遭遇吧?
不过她打死都不会暴露的,这算是目前她和徐缊周旋的一个底牌,她打死都不会说的。
她心中恨恨,却只能硬着头皮敷衍道:“昨晚徐大人身体有异,一时失手也是有的。”
太屈辱了,人生之大耻!我的命不是命吗?
说完话,斐落已经出离愤怒了,直想原地爆炸,炸不死徐缊你个恶毒的蛇蝎。
斐落低着头忍耐,忽闻头顶传来一声嗤笑。
斐落立时抬起头,盯着宛若恶鬼的徐缊,看到他脸上明晃晃写着:“你觉得我会信。”
斐落的火气一时就泄了。
“等我想起这件事的经过,必会与斐三小姐详谈。”徐缊丢下一句话就慢悠悠的离开。
留斐落一个人站在大殿中央。
一阵阴风吹过,斐落只能默默抱紧自己的胳膊。
也曾吹落北风中。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徐缊,到时你可别落到我手中,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