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苍白的面容,甚至比不上他母亲一半颜色。“就为了你,就为了这样一个女人……“他染血的手拍在冰棺上,留下了一个个血掌印。
鹤羽夫人被囚在别院,日夜诅咒的面容浮现在眼前。他忽然捂住脸,沙哑地大笑起来:“你也配?”沈确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父亲才会对他们冷若冰霜。就是因为这个女人,母亲才会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他身上。他一生的苦难,都是因她而起。
她凭什么还能这么平静地躺在这里。
沈确举起染血的手,想要打开冰棺毁掉这张可恨的脸。可是他太累了,又情绪起伏太大,眼前一阵阵发黑。别说打开冰棺了,他根本撬不动冰棺盖。
只能撬一会儿,休息一会儿。
那天夜里,风雪漫过宫墙。
休息的时候,他为了不让自己昏过去再也醒不来,蜷在冷冷的地面上数伤疤。
左手腕一道是鹤羽夫人砸的茶盏划的,右肩胛一片是嬷嬷用烧火钳烫的,断裂的骨骼没有人帮他接续,只能一直忍着疼。数着数着,他就睡着了。
梦里有人摸他的头。
沈确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人为他擦去了脸上的眼泪。
再醒来时,沈确蜷缩在冰棺旁。
他身上的伤还是好痛,眼上的泪痕也已凝固。“都是假的……
根本不会有人给他擦眼泪。
棺中的女人依旧安静地沉睡着,仿佛昨夜的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可不知道为什么,自那以后,每当受伤或疲惫时,沈确都会偷偷潜入禁殿。每一次,他都会靠在冰棺旁沉沉睡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眼泪。
明明现实里,他即便是被亲生母亲重伤濒死之时,也从未哭过。可每一次,梦中都会有一双手,给他慢慢拭去那些懦弱的泪水。就好像一把熨尺,熨平了他的怨愤与不甘。或许就是因为他想有人帮他擦泪,所以梦里才哭吧。他有时也会撞见自己的父亲。
沈确藏在柜子里,看着当年意气风发的贵公子,如今醉醺醺地伏在棺椁之上,每日与一具永远听不见他声音的尸体,絮絮叨叨地闲话家常。说着说着,父亲便会落下泪来。
沈确知道他在绝望什么。
沈氏一族少有灵根出众之人,便是能踏进修真界,寿命无法与寻常修士匹敌。
沈氏能够在三界立足,甚至令一般修士都畏惧三分,靠的也不是灵根,而是别的。
他父亲耗尽一生,便是想求一个长生,让自己能够等到她醒来的那一天。沈确看着他,只觉得他可悲。
可他又何尝不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