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跑向赫连信,赫连信却冲他摇了摇头,难道赫连信及时悬崖勒马,阻止了这场灾祸?“所以那日……“她声音发涩,“是他们突然良心发现临时反悔了?”萧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把玩着她的一缕青丝:“赫连信,倒是个聪明人。”
他忽然转身,薄唇贴着她耳廓低语,“他不是反悔了,而是发现祭台下的火药被调换了……“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侧,“能不能炸死我不好说,但只要他承点燃火信,孤定能将他赫连家九族屠尽。”窗外忽起一阵狂风,吹得烛火剧烈摇晃。宋昭这才惊觉后背已沁出冷汗,小衣湿漉漉地贴在肌肤上。
“你明知道下面有火药,还敢以身犯险,万一他真的点火了呢?你岂不是……万一伤着了呢?“说着眼中已有了泪意。她情不自禁地环住他的脖颈,也看清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是在梅园时,他主动出现在陛下面前,引起陛下注意时发现的?“不!"他低声道:“是在你初入盛京时,第一次进宫的那日。”宋昭的手指蓦地收紧,在他后颈掐出几道月牙痕。萧钺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似的,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两人的心跳在静夜里重重叠在一起。“那日下着雪,你穿着狐裘大氅从库房出来,"他声音低沉,带着记忆回溯的恍惚,“你怕我认出你是七娘,故意躲着我。"指尖无意识描摹着她此刻散落的青丝,“赫连信就站在对面,盯着你的眼神……毫不掩饰!”“他那日同你一样初入盛京,一样也是第一次觐见,却得了一匣子芙蓉糕。”
萧钺嗤笑一声,“父皇居然赐了他一匣子芙蓉糕!宫中传闻,父皇看到他的模样时,失神了片刻。”
“阿昭,你知道吗?"萧钺喉结剧烈滚动,嗓音里像是揉了砂砾。他抬手遮住眼睛,指缝间漏出些许水光,“我六岁回宫那日,他特意命人摆了满案的糕点,笑着问我喜不喜欢吃甜……"突然哽住,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宋昭感觉肩头一沉,是他将额头抵了上来。烛花爆响的瞬间,她看清了他睫毛上挂着的泪珠。
“我唯独没碰芙蓉糕。"他低笑一声,却比哭还让人心碎,“后来才知道,我姑母不能吃芙蓉糕,而我阿娘却钟爱芙蓉的各种吃食。”他猛地攥紧她背后的衣料,“可他哪里知道……“萧钺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刻骨的寒意,“在南州的那六年,我阿娘就是被囚的俘虏,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麻衣,活得小心翼翼,连最低等的奴仆都不如。姑母清醒时会关心一二,一旦疯病发作,首当其冲的,就是拿我阿娘撒气。”烛火突然剧烈摇晃,将他的侧脸映得半明半暗。宋昭感觉到他浑身肌肉绷得死紧,仿佛又变回那个关在笼子里的孩童,眼睁睁看着蚂蚁一点点吃掉偷来的芙蓉糕。
“茶园高墙里的每一天……她连喝口茶都要看人脸色.…“他猛地将脸埋进昭颈窝,滚烫的呼吸灼着她冰凉的肌肤,“什么芙蓉糕…她从不曾吃过,还因我偷了半块芙蓉糕,受到连累挨了姑母的鞭”他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宋昭的手掌轻轻抚过他微微颤抖的脊背,像安抚受惊的幼兽般,一下又一下地顺着他的背脊轻抚,动作温柔而坚定。萧钺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却仍紧紧攥着她的衣角不放。“有时候我会想,父皇时而对我严苛,时而关怀备至,是不是都因为那盘芙蓉糕?"他红着眼眶,目光迟疑道:“他是不是将我当作了姑母的孩子?是不是在他心里,他最爱的是姑母,而不是我阿娘?”“还有……我万一…“他欲言又止。
他是想问,介不介意他是永庆帝的私生子,如果他真的是那个孽种,阿昭还愿不愿意同他在一起!
宋昭感觉心尖被这话刺得生疼。她捧起萧钺的脸,拇指轻轻拭去他眼尾的湿意,在摇曳的烛光里望进他破碎的目光。“不!他爱薛皇后,也爱你,甚至早已笃定你就是他的嫡子,是薛皇后的血脉。”
“没有万一,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