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裴玄做了个鬼脸，趁他发火之前，一把拽起同嘉飞跑，“快走快走！爹爹也要像卖艺人一样喷火啦！”
两个小孩儿嘻嘻哈哈笑着跑远了。
裴玄紧追了几步没追上，指使侍卫赶紧把人跟住，自己气喘吁吁地落在苏蕴宜身边，“你看你儿子，越来越没个储君的样子了！”“是谁出门前自己说的，今日没有陛下皇后，也没有太子公主？”裴玄正要说话，忽而一挑眉，牵了苏蕴宜的手笑道：“若没有陛下和皇后，今日你我是什么？”
苏蕴宜坦然道："自是夫妻啊。”
她以为他就是想听这个，没曾想裴玄却似更恹恹了些，“可你我做了多年夫妻，却连一场婚礼都没有。”
“不是办过封后大典了？”
“那怎么能一样？封后是皇帝和皇后的，婚礼才是我和你的。”苏蕴宜打了个哈哈，“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我们孩子都这么大了，若再操办婚礼，没得让大臣们笑话。”
她这样说，裴玄也只好暂且作罢。
会稽之行结束，御驾将要回返建康。两个在外面玩疯了的孩子闷闷不乐，还是裴玄拉着他们私底下不知说了什么，两人才又重新打起精神来。苏蕴宜倒不觉得如何，在外游玩虽说自在，却也太过劳累，她还是更喜欢待在宫里的日子，尤其惦记显阳殿中自己那张紫檀木床榻。可真回到显阳殿门口时，她却怔住了。
往日恢弘古雅的宫殿，如今缠缀着数不清的红绸，连灯笼也尽数换成了红的，在夜色中漫出喜气的光。
“你说不想让大臣们笑话，我们便自己办一场，悄悄的，不教他们知道。”裴玄不知何时换上了一身喜服，并非帝王大婚应有的服制，而是民间新郎官的打扮。
他一双眼睛仍旧是乌沉沉，弥漫着温柔的笑意，“你说好不好？”“你，这……怎么都不提前跟我说一声？“苏蕴宜有些局促地摸了摸脸，分明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对上此刻他深邃的眼瞳，心脏仍是止不住地剧烈跳动，“我都没有梳妆打扮。”
“阿娘不必打扮，阿娘永远是这世上最美貌的女郎。”阿元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身边还跟着同嘉，两个小孩儿都穿得喜庆，头发扎成两个小包子，还缠了红色的绢花。
见苏蕴宜盯着自己笑，阿元小脸红了红，不好意思地揪了下自己头上的绢花，“都怪爹爹非要把我打扮成这样。”
“别动，阿娘喜欢阿元这样。“苏蕴宜轻轻拽下阿元的手，在他脸蛋上亲了下，又扭头亲了下同嘉，“舅母也喜欢同嘉。”“那我呢？”
裴玄弯下腰把脸往她这边凑，瞥一眼远处围观偷笑的昭华、倚桐和莲华等人，苏蕴宜羞赧地推他一把，见他面露委屈，忙又贴在他耳边轻轻说：“等会儿…回了寝宫，我都给你。”
喉结上下滚动，裴玄的眼眸也跟着幽暗，他捉住她的手在掌心挠了挠，“你可不能食言啊。”
“我什么时候食言过，食言的是你吧？”
忽然想起了什么，苏蕴宜恶向胆边生，忽然扑进裴玄怀里，趁他猝不及防，怯怯道：“表哥，救我。”
裴玄怔住。
这是她从前对他说过的话，虽已过数年，其声仍在耳畔回响。四目相对，他看见她一双眼眸很深很深，映着今夜的花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