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顾松寒顶着他那一头扎眼的金黄色狮子毛,去接小知言放学,一路上自然受到了众人的行注目礼。
他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单手插着兜,手里拿着大哥大,十分嚣张地站在一群家长的正中间,不耐烦地听着电话里的人说着裹脚布一样又长又臭的废话,还能分出心思拉住跑得太急差点要摔倒在地的小朋友。他视线的最终落点停在从学校门口推着自行车出来的女人身上。身姿纤柔窈窕,皮肤白皙,麻花长辫用手帕系着,白色亚麻长裙被春日的晚风吹拂而过。
顾松寒下意识地想吹一声口哨,只是刚起了个前音,就被女人一眼给瞪了回来。
那一眼瞪得顾松寒的心里霎时起了痒,这还是他这辈子头一次有这种抓心挠肺的感觉。
他第一眼还是没有认出她是谁,直到接二连三的家长喊她白老师,一张模模糊糊的脸才在电石雷火间闯进顾松寒的大脑。原来她就是小知言说的他们学校新来的英语老师,据说学校统共也就聘用了这么一位英语老师,从幼儿园到小学六年级的课都是她上。白熹微推着自行车走到顾松寒身边,脚步顿了下,眼睛没有看过来,顾松寒以为白学霸没认出他来,他刚想上前打个招呼自我介绍,白熹微脚踩上自行车蹬,直接骑上车走了,只留给顾松寒一个背影,还有散在风中的茉莉香。当天晚上顾松寒就做了一个茉莉香味的梦,起初顾松寒以为是春天到了,他激素紊乱,所以乱发起了情,不然他怎么可能做这么龌龊的事情,他又不是十几岁的半大小子,连这点自控力都没有。
但是那脚就跟不受控一样,到了点儿就想往小知言的学校跑,白老师一周五天,每天都从顾松寒跟前目不斜视地走过,每天都是不一样裙子,唯一不变的就是发丝间飘扬的茉莉香。
顾松寒最终在一个阴雨绵绵的天气,撑着一把伞,手里抱着一捧茉莉花,将白老师大喇喇地堵在了胡同口,刚把花塞到白老师的怀里,“我喜欢你”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只解放鞋给砸中了后脑勺。
砸他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熹微她爹。
白父一看顾松寒那一脑袋黄毛,以为他是哪个街溜子臭流氓在骚扰他闺女,半个字也不听顾松寒的狡辩,拿着手里的扁担差点把顾松寒给敲成猪头。顾松寒留给白父的第一印象就差到了地底下,哪怕是他马上把头发给染了回来,白父依旧当他是小流氓,每天上午送闺女到学校,下午又早早地到学校门口来接闺女下班,坚决不许他靠近自家闺女半步。顾松寒人生头一回的表白可谓失败得彻底,甚至都没来得及自报家门,他都不知道白熹微到底有没有认出他。
又是一个阴雨连绵的傍晚,顾松寒又来接小知言放学,他马上要去广州三个月,就想在临走前再试一把。
要是还是不行,他就请他嫂子出马,老人家对嫂子都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只是他搞个对象还要让嫂子帮忙,要是被他那帮小兄弟们知道了,还不定要怎么嘲笑他。
老天爷可能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那天白老爷子竞然没在学校大门口出现,顾松寒看着冒雨走出来的白老师,手里的伞还没来得及伸出去,白老师已经自己走到了他的伞下。
顾松寒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生生的面孔,大脑一时有些宕机,嘴张了张又闭上,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白熹微仰头看着他,眼神清冷,声音也清清冷冷,“你送我花是不是想和我搞对象?”
顾松寒嗓子干得都快冒了火,脸是烧的,“怦怦”的心跳声都快要大过伞外面的雨声,上学的时候他怎么就没发现,他们的白学霸是这样开门见山单刀直入的性子。
他一个在街头从小混到大的人,怎么也不能被一个乖乖好学生给压下气势去,他攥紧拳,笑得游刃有余,“我们白学霸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白熹微眉心蹙了下,像是不喜欢这个称呼,又看他,语气寻常到就跟在给小朋友布置什么作业,“花我收下了,没扔垃圾桶里,在我房间的书桌上放着。”顾松寒愣住,刚才还没怎么运转开的大脑又成了一团浆糊。白熹微又道,“以后叫我白熹微。”
她说完自己想说的,转身就走,顾松寒回过神,两步追上去,将伞撑到她头顶,一声一声地问,“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呀?”,“白熹微,你说的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哈。”那一头冲炸天的金毛被雨水淋成了软趴趴的模样儿,顾松寒跟在白老师身后小碎步迈着,脸上的羞涩掩都掩不住,在谁面前都天不怕地不怕的顾家老二,到了白熹微跟前就成了那被驯服的小媳妇儿。那天下午,小知言被忘在了学校大半个小时,顾松寒在挨了他哥两脚瑞之后,也迎来了自己的春天。
顾松寒好多次地问过白熹微她是在什么时候认出他的,但都没有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恋爱半偷摸半公开谈了四年,在白父六十岁大寿的当天早晨,老爷子最终松了口,同意顾松寒晚上登门去吃饭。
惊喜来得意外又突然,顾松寒来不及去市里的理发店,只能先将就去了趟县里,理发净面还去澡堂子搓了个澡,置办了一后备箱的东西,又去家里换了套人模狗样的正装,争取今天一次性把老爷子给拿下,年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