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涤养,你如此缚着,反倒好得慢,你若还是不听话,我就得将玉玲珑收回来了。”
梁有依一脸威容,眉宇间带着淡淡的嗔责,曲臻对他笑着点头,将玉玲珑夺回来小心揣在里怀,鼻息间的檀香逐渐被膳房传来的扑鼻菜香取代,天空是泛蓝的桃色,流云裂处漏下万缕金芒,踩着石板路走向膳房时,曲臻才发觉道边的木芙蓉开出了花,暗香浮涌。
那一刻,曲臻忽而决定了。
她要写一个温暖的故事。
一个不带一丝悲壮,不带一丝哀伤,充满希望的故事。故事的主人公该是她最熟悉的样子,一个乐善好施、八面玲珑的少女,名叫兰星,至于姓氏,取她母亲的便好。
“所以,这个名叫崔兰星的女孩,得知自己生于黄道吉日的邻家妹妹可能被抓走,便以假名代替她成了贡品,抵达轩辕殿后才知贡品皆需奉与神明,她思亲心心切,不愿离开,便央求看护的小侍卫将她放…”油灯边上,梁有依捧着那张麻纸,扭头看向正躺平在榻上闭目养神的曲臻。.……小侍卫心软应下来,带崔兰星一路逃至后门,却遇上巡逻的护卫,只能将她藏进马厩,崔兰星于是写下这封信,期待看到的人能来将她和其他孩子求救走,让他们与落别已久的亲人团聚?”
“嗯。”
曲臻睁开眼,在榻上滚了一圈凑到梁有依膝边,仰头看向他,“你觉得如何?”
“我不懂,但我觉得以信代书的主意甚好,收到这封信便如同收到一封请柬,叫人更想参与其中。”
梁有依说罢将麻纸拿近了,仔细吹干上面的墨迹。曲臻思如泉涌,奋笔疾书不到半个时辰便将这封信写完,迫不及待交给他通读后,上面的墨水甚至还未干透。
“不过你在信上并未提及兰星被抓去了轩辕殿,或者说,暗示得比较隐晦?”
“嗯!"曲臻用力点头,像是欣慰于梁有依注意到了这处细节。“父亲与我说过,他贩书多年,发现卖得好、传得广的往往是那些在行文中留下模糊线索,留后人自照的作品,陈先生那本《湘西婴灵志》亦是如此。”曲臻说着伸手探向纸面。
“一个十二岁的女孩,自是不知自己被人带去了什么地方,但她能从声音判断出沿途路过了两段廊桥,从门缝间瞧见那座峰如断戟、中裂一隙的高山后,不出半日,商队便停下了,还有这里.………曲臻手指下滑,“她写道从马厩朝外望,能看到墙外山腰上那座铁锤一般的怪石,这两处细节都能指向轩辕殿旁的郁塞山,尤其是那座奇石,在前朝诗文中曾屡次出现,读书人一看便知。
“再者说,这本就是兰星写给世人的一封求救信,若阅后仍旧参不透,阅者便会将这封信拿给自己的亲友一同讨论,一传十十传百,如此一来,一封信兴许便能起到一百封信的效果。”
“但在那些幼童走失案频发的地方,"梁有依接着她道,“百姓看到的便是另一个故事了。”
“没错!"曲臻起兴道:“我想好了,若要将信寄到那些地方,我会另附一纸注文,将陈望安手记里的吉日通通抄上去,若百姓看到上面的日期与自家走失小儿的生辰相合,定会将两件事关联起来,先前他们不愿追究,只因笃定自家小J已死,但如今,兰星的信却说明那些孩子极可能还活着,如此一来,他们便不会再坐视不管。”
梁有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倾身向后,双肘支着上身靠到榻上,离曲臻又近了些。
“而且你在这里写,一直给她送饭的小侍卫已有两日未来,她因此又饿又怕,才写了这封信丢出殿外,希望有好心人拾获后赶来救她,兴许也能救下那名小侍卫,读下来确是叫人心急。”
曲臻靠过来枕在梁有依腹上,喃喃道:“我思来想去,发觉无需粉饰或夸大,以稚童作为贡品这件事本身就足叫世人愤慨了,重点是要写得真实,再找准时机,铺天盖地地将这信散播出去,至于最终能叫多少人知晓,又能激起多大的水花,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除却梦州,其他地方路途遥远,能赶来殿门口生事的百姓兴许不多,但无论寡众,多一个人见证轩辕殿上的罪行,便多了一张堵不住的嘴,这总归是好事曲臻从梁有依手里接过那封信,又按照少女的口吻仔细读了一遍,确认已在这张薄纸上交代好了事情的全貌,那时,她忽而忧心起另一件事。如梁有依所言,手无寸铁的百姓一旦入殿,面对的便是全副武装的侍卫,届时,影笙会黑袍被夹在中间,拔刀挥向何人,全凭梁有依一人发落。这件事,她从未和他聊过。
于理,影笙会受雇于朝廷,早已收下不菲的赏金,自当站在宾客这边,但于情,保护百姓便是违抗圣旨,而这样的罪过,到头来也会算在梁有依头上。梁有依瞧着曲臻视线放空,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出声问她,“想什么呢?”
“我在·想.……”
曲臻翻身过来,凑近了托起下巴,对他一脸认真道:“你一直叫我护好自己,但如今你也要向我保证,不会做危险的事。”曲臻像头小鹿一般趴伏在梁有依身前,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从他口中等到一个明确的回答,以叫自己心安,但梁有依只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不做危险的事,若先前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