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奴睫毛轻颤,“奴卑贱丑陋,岂敢与祭司大人相提并论。”平心而论玉奴不算丑,否则当初沈窈也不会挑中他。只是他的容貌过于精致秀气,笑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甚至还有两个酒窝,与百越人喜欢的孔武有力的男子气慨实在沾不上边。她也知道,让兰衡如玉奴这般听话,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天方夜谭罢了,便也没再提起。
而周遭的婢女面面相觑,谁都不敢在这个关口上多说什么。玉奴乖顺,大概是她们听见最可怕的事情。谁不知道,这位私下替娘子解决了多少事情,能从蛊楼那个鬼地方出来的,手里不知过了多少条人命。
只是菌著院内,谁也不敢提起这些事情罢了。而一窗之隔的海棠树下,银袍男子隔着窗面无表情的将屋内的一切收入眼底。
溶溶月色下,速来娇纵跋扈的少女神情温柔的替那位卑贱的奴擦拭伤口。偶尔说到什么,少女香腮微鼓抱怨着,而那蛊奴则是笑盈盈的看着她,耐心的听着。
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画面。
兰衡握紧手,手中的银骨花簪硬生生被折弯,骨节分明的手背青筋爆起。他眼眸阴沉,似孕育着一场剧烈风暴,要将眼前的一切撕得粉碎。他不该如此动怒,窈娘青春年少,正是少年慕艾的时候,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她年岁尚小,又无双亲在侧,不能分辨男子的虚情假意。他作为她的阿兄自然便要代行其职。
一个卑贱的奴,不该和她纠缠在一起。
沈窈闹出的动静不算小,不过一夜,传遍了百越,连路边的茶小二都知道祭司大人的妹妹,对自己的蛊奴甚是宠爱看重。翌日一早,就有人来了菌著院,直奔玉奴所在的地方。不由分说的抬起人就准备离开,所幸被下人发现,连忙通报了沈窈,才让人将其拦住。
询问之下才得知,是兰衡祭司的命令。
“祭司大人说了,蛊奴卑贱,残缺病体不适合在菌著院内伺候,祭司自会为娘子选取新的蛊奴。”
沈窈看着苍白着脸脆弱不堪的玉奴,伸手将人拦下。“不在这里那去哪里,我是他的主人,他的去留只有我才能决定,今日我看谁敢!″
她冷声呵斥着。
侍卫们对视一眼,“娘子,这是祭司大人的命令,您莫要为难我们。”沈窈道“我说了不让就是不让,阿兄那里我自会去分说,若你们敢动他,我要你们好看!”
说着,她让婢女们将人拦住,独自去了圣殿。一如既往的被拦下,可这次沈窈一把抽出侍卫的长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不让我进去,我就死在这!”
都知这位身份贵重,一时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的跟着人一路进殿。
兰衡一抬头,看见的就是沈窈架着刀在脖子处的画面。他心下一沉,神色倏尔冷下来。
“沈窈,把刀放下!”
他是真动了怒气,眼神冷得可怕,连带着说话的语气都又急又凶。这还是沈窈第一次见他这副样子。
她也有些害怕,拿着刀的手都忍不住抖了抖。锋利的刀锋轻而易举的划破肌肤,渗出几颗血珠。只是因为她过于紧张,所以并没有感受到疼痛。可他是能看见的。
兰衡嗓子一紧,怕她失手伤了自己,拼命压抑住因为愤怒而不断起伏的胸膛。
“窈娘,听话,先把刀放下来。”
他尽力柔和了语气,可仍旧能听出他的怒火中烧。她咬紧唇似乎也知道自己似乎做得有点过了,可都到这个地步了,要是灰头土脸的回去,岂不是太丢人了。
沈窈看向他,一出口,气势却远远不如先前的坚定。“阿兄不让我进来,我就只能这样了。”
说着,她提到了院内的事情。
“您为何非要让人带走玉奴?”
她不理解,阿兄从前从来不会为这些事情费心,如今这是怎么了。兰衡冷声道“我是为了你好,如今城内谣言四起,不过是一个蛊奴,你想要,十个百个,阿兄都可以给你找来。”
她咬紧牙有些气急他的专制,怎么能不和她商量就这样下决定。人一旦愤怒,说的话也会针锋相对,口不择言。“可我只要玉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