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而动。
天明时有细雪飘落,他们找到一间无门破庙歇了进去。温暖的火光让阿怜身子回暖,慌乱的心逐渐安定下来。面对巫阖时她自觉有些难言的尴尬,当初掳她来楚的是他,如今送她离开的也是他。
连巫阖的名字,都是她被迫入宫后从荣葳口中得知的。她盯着火堆不说话,巫阖坐在一旁偷偷看她一会,而后从包袱里取出软糯的米饼递去,“先吃点这个垫肚子,等到了下个城池,我再去买新鲜的。”还未说饿,他便主动递来食物。
阿怜先是一愣,而后伸手接过,抬眼望去,竞在巫阖冷冰冰的脸上瞧出几分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神色。
她心里一惊,匆忙移开目光,继续盯着火堆发呆。米饼虽已凉了,却保留着清爽的甘甜,在舌苔间丝丝化开。昨夜熊昶离开后不久,巫阖便翻窗而入。
他穿着笔挺宽大的官服,额头却因疾跑出了汗,显得有些狼狈。她以为荣葳所说的有人接应是派宫人来接她,从没想过巫阖竞然会亲自来雀台。
他让她称身体不适假装早睡,于戌时翻窗出去,沿着他留下的标记跑到外墙,那里会有人接她出宫,再送她出城,出城后,她得独自骑马一路向北,在青俊山脚下的茅草屋等他。
接她出宫的是个独眼的游侠,到了城郊便把马让给了阿怜。等阿怜骑马赶到茅草屋后,那马儿打了个响鼻,调转方向自行寻路回去了。茅草屋内点着灯,简陋的床榻上叠放着内里塞绒的上裳下裤,裤装的内侧还缝有防磨的软垫,另有一件熊皮狐狸领的厚实披风。当时的她满心不安未曾细想,只匆匆将衣服换上。眼下坐在破庙里吃着米饼,阿怜后知后觉地察觉出几丝怪异。巫阖怎么想得这么周到?
印象里的他冰凉不近人情,就算她住在巫府时,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且他刺杀赢煦掳她来楚,她甚至对他怀有厌恶,只抓住他这根稻草,想要逃出熊昶的控制。
当初掳她过来的时候,巫阖可不是这番表现。难道真如荣葳所说,他要亲自送她回秦?
他刺杀嬴煦,肯定不能在秦为官,如今看来似乎连楚国的官都不想做了。巫阖到底安的是什么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