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树开始落叶，比干在自家后院对着一口青铜大鼎发愁。
他本打算做染色剂给投影幕布换新装，却不小心配成了会冒烟的迷魂汤。
“王叔这次可要弄个比天女散花更气派的！”
妲己在旁边给指甲涂朱砂，插话：“不如让那些忠魂显灵？就是上次吓掉大臣裤子的……”
秋祭当天，八百诸侯的使节挤得鹿台水泄不通。
比干躲在机关室调试驴皮影人，后背的衣裳早被冷汗浸透。
吉时一到，鼓乐齐鸣。
比干急得猛拉丝线，影人的嘴却张得能吞下头牛：“暴君！你可知酒池里的鳄鱼都胖得游不动了！”
诸侯使节们炸开了锅。
纣王的脸涨得比幕布还红，抓起玉璋要砸投影装置，妲己突然娇喝：“且慢！这不是闻太师的声音！”
比干急中生智，猛踹机关室的铜锣。
商容的影人趁机飘出来，嘴巴开合间掉出半颗没咽下去的枣核，瓮声瓮气喊道：“还不快开仓放粮！”
东鲁的使者吓得打翻龟甲占卜盘，蓍草撒了鬼方使者满头。
纣王在混乱中踩到自己的十二章纹礼服，抱着柱子才没摔下高台，冠冕歪成了斜塔模样。
驴皮影人的胳膊还卡在齿轮里，闻仲的夜明珠眼睛滚到了墙角。
“王叔好手段呀。”
比干擦着汗干笑：“娘娘说笑了，这都是……都是仙法……”
三日后鹿台夜宴，比干的新发明惊掉了所有人下巴。
其实是八个侏儒躲在幕布后扛着画轴挪动。
“不够灵动！”妲己摔了琉璃盏，“本宫要真的飞天神女！”
试飞那天，妲己绑着风筝绳刚离地三丈，忽然刮来阵妖风，金箔翅膀“咔嚓”折断，美人尖叫着栽进酒池，惊得鳄鱼们集体绝食三天。
闻讯赶来的大臣费仲扑通跪地：“娘娘这是效仿玄鸟降生啊！”
比干蹲在酒池边捞金箔碎片，听到路过的宫女嘀咕：“听说娘娘落水时，池底沉着的夜明珠都被震碎了……”
三组青铜镜组成的光学系统能把火光投射到三里外，驴皮影人改成了先祖群像，还新增了会喷烟吐雾的陶瓮机关。
祭典当日，数万百姓聚在鹿台下。
比干正要拉动“广施仁政”的台词丝线，杂役却错扳了喷烟机关。
“孤……孤怎么听见先祖打喷嚏？”纣王在浓烟中揉眼睛。
原是艾草灰堵住了陶瓮。百姓们只见“成汤”张口吐出火球，顿时哭喊着“天神发怒”四散奔逃。
失去控制的幻影开始群魔乱舞：武丁的影像在啃羊腿（幕后的供品被碰倒），盘庚的幻象跳起胡旋舞（齿轮故障），成汤的幻影突然劈叉（支撑竹竿断裂的后果）。
当他终于摸到祭坛边缘时，成汤的幻影正巧指着他鼻子，变调的机关让威严的“尔其慎哉”成了滑稽的“饿其三日”。
这误会像野火般蔓延，吓得负责祭祀的厨子当场昏厥。
比干蹲在茶楼屋顶，看百姓们争抢“天神赐福”的麸糠饼。
茶楼说书人正讲到：“只见那天神幻影大手一挥，八百车粟米从天而降……”
卖柴的老汉插话：“听说王叔又发明了能测谎的铜人？费仲去试了试，铜人当场喷了他满脸墨汁！”
比干送来的“忠言糖丸”搁在案头，说是吃了能听见百姓心声。
气得他把剩下的糖丸全扔进了池塘，惊得胖鳄鱼们翻起白肚皮。
供桌上摆着拆散的投影零件，闻仲的影人少了条胳膊。
话没说完，机关室传来巨响，他新装的自动上香机把祠堂熏成了腊肉坊。
路过重建的酒池，听见值夜的侍卫在说笑：“那会跳舞的铜人送进宫了？”
他摇摇头拐进小巷，月光把影子拉得老长，像极了当年幕布上晃动的忠魂：“无可救药，商必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