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巡归来的战车载着八百坛古怪酱料驶入王畿。
姬辟方头顶草编遮阳笠,赤脚蹲在车辕上啃蜜渍沙枣,完全没注意冕旒被当成拴酱坛的绳结,十二串玉珠子正跟陶罐碰撞出叮叮当当的旋律。
话音未落,车尾某坛发酵过度的鱼酱炸开来,褐黄色浆液精准糊住了老臣的冠冕。
从此司徒的绰号从“铁面尚书”变成了“臭咸鱼大夫”。
楚侯的箭矢射穿酱坛引发连环爆炸,三百士卒顶着满头酱汁满山追野猪。
史官在竹简刻下“王狩,天降流火”,实则记录的是炸飞的辣椒粉染红了半边天。
探子说敌军驱赶着披甲战象,象鼻上还绑着淬毒的青铜矛。
边关烽火照彻夜空,周军阵前摆着三百口陶缸。
姬辟方站在改良版“飞云车”上挥动令旗,这辆带轮翼的战车借着山谷气流忽高忽低,活像只醉酒的老鹰。
“收网!”姬辟方甩出腌鱼干做的响鞭。
被罩住的战象集体跳起胡旋舞,鬼方巫师的法器粘满蘑菇孢子,长出了五颜六色的菌菇。
庆功宴上,姬辟方把缴获的象鼻做成了酸辣汤。
微醺的燕侯搂着青铜鼎唱起情歌,楚王抱着殿柱学狗叫。
这份笔记后来被收入《王膳秘录》,成为初代黑暗料理宝典。
姬辟方坚持用自制的菌丝蜡代替牛油烛,结果祭坛燃起诡异的绿色火焰。
百官吓得屁滚尿流,唯有天子乐呵呵往牛嘴里塞腌梅子:“会说人话的牛肉,稀世美味啊!”
听说战马口吐白沫,他抓起把霉变菌丝就往马槽里撒。
非子连夜给这些“幽冥马”钉上特制蹄铁,后来军队夜袭犬戎大营如入无人之境,全因敌军把蓝鬃马当成了阴兵过境。
楚国的蛟龙舟被熏得撞上礁石,越人的船桨因沾了菌油突然着火。
船底漏进的河水泡发了干菌,产生的气体让船速快了整整三倍。
七夕夜宴,姬辟方用荧光菌粉在银河下涂鸦。
喝醉的诸侯们集体出现幻觉,燕侯抱着石臼喊爱妃,郑伯对着月亮学狼嚎。
秋收祭典上,姬辟方端出混了蘑菇孢子的祭酒。
淋湿的菌丝在粮仓疯狂生长,把新收的黍稷裹成琥珀色的茧。
来年征伐淮夷,周军靠着嚼菌茧续航十日,杀得敌人以为天降神兵。
老司徒以死相谏:“这是要遭天谴的!”
天子撕着鱼肉啧啧称奇:“灶君显灵赐膳矣!”
暮春某夜,姬辟方在菌丝缠裹的宫檐下发现了狸猫的足迹。
罐里泡着的正是西征前埋下的“神仙醉鲱”,鱼身长出的菌菇宛如珊瑚。
后来宫人发现天子在冰窖昏睡三日,醒来后鬓角全白,怀里却紧紧抱着条闪耀星辉的咸鱼。
他裹着腌菜味的衮服,手指在虚空画着谁也看不懂的图案:“寡人要造辆能飞天的咸鱼车……”
马儿屈膝跪地,眼眶滚出晶莹的泪珠,尾巴扫过处菌丝绽放成莲花形状。
各国使节来吊唁时,总忍不住偷瞄殿角那堆古怪陶罐。
下葬时突降暴雨,陵墓渗进的雨水与陪葬酱料发生反应,竟在百年后形成天然沼气池。
非子隐退那日,在宫墙根埋下最后一罐菌种。
那只成了精的狸猫蹲在墙头,尾巴尖指向西方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