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邑城下了初雪。
忽见窗外掠过道熟悉的身影。
“爱妃悠着点!”
话音未落,姒姜的伞尖已挑飞对方假发,露出底下锃光瓦亮的光头。
这场面若让三年前的诸侯瞧见,怕是要惊掉玉冠。
毕竟谁也不想成为第二个被做成臭鳜鱼刺身的卫国。
郑国间谍专卖防撞头盔,楚国细作代购酸橘面膜,秦国黑冰台搞起了“战地咸鱼速递”服务。
宦官捧着比人还高的竹简跌跌撞撞进来。
姬阆慢悠悠给橘子翻了个面:“传话给齐国,虫子晒干能做鱼饵。
至于燕王嘛......”
暖阁外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这位昔日野心家如今胖得像个会行走的陶瓮,衣襟上还沾着可疑的绿色酱汁。
“呕——”
这位曾经的越国王牌间谍,如今挂着“大周海产特使”的玉牌,正给各国密探传授带货话术:
姬阆啃着鱼翅凑过来:“爱妃,越王最近......”
姒姜把鱼塞进他嘴里,“自从你忽悠他改行捞生蚝,越国水军现在人均船桨绑渔网!”
雪夜里响起急促马蹄声。
满场哗然中,姬阆却盯着羊皮卷上的血手印赞叹:“这血色浓淡相宜,用来画咸鱼图腾甚妙。”
“陛下!”
“太傅可知紫微垣现在何处?”
原来十二诸侯在腊月聚餐时,楚王醉醺醺提起:“周天子说寡人泡脚酒能克晋国战马。”
酒坛子砸到第三轮,不知谁吼了句“干脆灭了周室分地盘”,一群醉鬼竟当真歃血为盟。
姒姜举着单筒望远镜惊呼:“前排是郑国战车,第二列燕国重甲,后排还有秦国的......等等,他们粮草车怎么挂着‘周室咸鱼特供’的旗?”
姬阆剖开鱼腹,念出浸湿的字迹:“齐侯说珊瑚虫能壮阳是骗他的,求朕救命——哦,联军里有齐军?”
当夜,洛邑城头飘起巨型孔明灯。
灯底缀着三百条咸鱼,在寒风里晃荡如嘲讽的钟摆。
晋军调头去找自家主公藏宝地,楚兵哄抢着情诗当厕纸,燕国铁骑为争抢暗格钥匙打得头破血流。
黎明时分,姬阆裹着狐裘登上城楼。
齐侯抱着长虫的珊瑚树嚎啕。
而那位倡议伐周的鲁侯,正被十二国使臣拿竹简追着打。
天子伸手接住片雪花,看它在掌心融成水渍:“哪有什么神机,不过是给人性的贪婪里撒把盐。”
次年开春,周王室便富得流油。
楚国送来十车解毒丸,燕国进献百坛壁虎酒——这回是真能壮阳的,齐国更是搬空了东海珊瑚林。
赛事当日,洛邑广场摆满从各国收缴的珍宝:
楚国的香囊改造成驱蚊灯。
十二诸侯乖顺地跪在台下,听姒姜举着贝壳喇叭宣布规则:“比谁躺得平!冠军可得‘天下第一咸鱼’金匾!”
楚王翻身压碎香囊遭淘汰。
这位躺平圣手正蹲在御花园,给乌龟讲解最新版的《周易》。
暮色染红琉璃瓦时,姒姜在金匾上刻完最后一笔。
晚风送来宫墙外的歌谣,卖臭鳜鱼的小贩正唱:“天子垂钓洛水寒,诸侯皆作咸鱼看......”
只是这行字下面,还压着张泛黄的绢布,画着戴王冠的咸鱼,鱼眼里凝着永远戏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