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笼罩在柳絮纷飞中。
六岁的胶东王刘彘(刘彻乳名)盘腿坐在猗兰殿后花园的假山旁。
“大将军莫慌,待本王救你出来!”
他猛地转身,却见母亲王娡的贴身侍女春娥正拎着食盒往这边张望。
小王爷眼珠一转,捂着肚子满地打滚。
这招百试百灵,果然春娥吓得扔了食盒就往回跑。
刘彘一骨碌爬起来,抹了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从袖中掏出个镶宝石的蛐蛐罐。
罐盖上用错金工艺刻着“常胜将军”四个篆字,此刻正倒映着小孩狡黠的笑脸。
“笨手笨脚的贱婢!这牡丹是西域进贡的‘醉杨妃’,你当是路边狗尾巴草么?”
九岁的陈阿娇发间别着金累丝凤钗,叉腰时腰间玉佩晃荡的像只炸毛的波斯猫。
“阿娇姐姐又在玩扮家家酒了。”刘彘撇撇嘴。
结果,他卡在槐树杈上下不来了,最后还是羽林卫搬梯子救的人。
刘彘慌忙捂住罐口,可已经来不及了。
“谁在那里?”
金翅黑背的“大将军”趁机蹦出来,顺着陈阿娇的裙摆就往上爬。
宫女们追着蛐蛐扑腾。
刘彘瞥见假山洞里闪过熟悉的鹅黄色裙角。
他后颈顿时冒汗,想起昨夜母亲搂着他说的悄悄话。
此刻陈阿娇已经提着裙子冲过来。
“阿娇姐姐你看,我在画金屋子呢!”
陈阿娇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她蹲下身时发间的金步摇垂下来,差点戳到刘彘的眼睛。
“这是屋顶的瓦片!”
“等彘儿当了皇帝,就给阿娇姐姐造座黄金造的宫殿,屋檐要挂满夜明珠,地板铺和田玉……”
竟是昨夜偷吃太多冰镇葡萄的后遗症发作了。
假山洞里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到了头。
“那……那用南海珍珠当瓦片!”
“阿娇姐姐比画里的仙女还好看!我要是娶了你,肯定造个比瑶池还漂亮的黄金屋!”
假山后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接着是刻意压低的争执:
“长公主您簪子戳着我发髻了……”
“阿娇姐姐快看!那朵牡丹开得比你的脸还大!”
最终王娡“恰好路过”,这场小孩子间的对话才得以结束。
六岁的刘彘被母亲按在铜镜前梳头。
“彘儿今日这话,倒像是天启呢。”
“只是小孩子戏言……”
王娡给儿子系上崭新的五色丝绦,指尖微微发抖。
说着猛地拧了下刘彘的后腰。
“哎哟!这龟甲怎么自己转起来了?”
刘彘揉着后腰龇牙咧嘴。
他忽然想起白天那只逃跑的“大将军”。
七日后,东宫传来栗姬突发恶疾的消息。
两个洒扫宫女在不远处嚼舌根:“听说栗娘娘是被梁王送的血燕窝呛死的……哎你听说没?胶东王要给陈姑娘造金屋呢!”
刘启最终宣布改立太子。
远处传来钟鼓齐鸣。
趁着陈阿娇仰头的功夫,刘彘把偷偷养的菜花蛇塞进了她的披帛里。
新晋太子的册封大典与长公主千金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至少能正大光明地养一屋子蛐蛐。他摸着怀里新得的和田玉蛐蛐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