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宫南阙门前的铜驼像得了伤风的瑞兽。
这些竹简,十之八九都在弹劾他“亵渎太液池”。
韩嫣捧着三卷帛书进来。
“还要把朕挂到旗杆上晒三天?”
自从太液池的鱼群集体翻肚皮,朝中那群老顽固天天变着法给他添堵。
韩嫣熟练地侧身躲过飞来的砚台:“太皇太后方才传话,说若陛下再不解决祥瑞之事……”
刘彻手里的朱砂笔“咔嚓”断成两截。
窗外的春光忽然变得刺眼。
三日后,建章宫前竖起九丈高的通天台。
鼎中盛着“天降甘露”,实际上就是糖浆。
刘彻振臂高呼,袖口金线绣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只见东方天际飘来朵金灿灿的云彩,细看竟是无数绑着金箔的孔明灯。
“陛下圣明!”
刘彻得意地冲韩嫣挑眉,却见这厮正疯狂指向自己头顶。
某盏孔明灯被烤化了金箔,火焰正顺着绳索窜向灯群!
孔明灯如流星般坠落,某个“仙人”不偏不倚砸中太仆的官帽,金箔在官袍上烧出个屁股形状的破洞。
“护驾!”
蚂蚁顺着旗杆潮水般涌来。
混乱中忽然传来清越的箫声。
他在旗杆下站定,从袖中掏出个陶罐:“陛下,要买驱蚁粉吗?”
“草民东方朔,略通阴阳之术。”
他仰头时,刘彻才发现此人左眼大右眼小,像庙里怒目而视的哼哈二将。
刘彻盯着自称“云梦泽方士”的怪人:“你说能解朕眼前困局?”
电光石火间,玉佩竟在他掌心碎成齑粉。
“噬金蛊。”
半月前,新铸的五铢钱成批碎裂,国库的黄金莫名出现蜂窝状孔洞。
“请陛下三日后到上林苑放风筝。”
东方朔说这是在“引真龙之气”,实际暗地里在风筝线上涂满了雄黄粉。
忽见东方朔凑过来低语:“陛下可知谁在操控蛊虫?”
“是盼着金屋建不成的人。”
那里是长乐宫方向,馆陶公主的凤辇正缓缓驶出宫门。
是陈阿娇送他的玉环,环身刻着歪歪扭扭的“金屋”二字。
韩嫣的欢呼打破沉寂。
东方朔用桃木匣扣住金蝉。
次日早朝,少府监惊喜上报:新铸钱币再无碎裂。
更气人的是,午膳时陈阿娇派人送来食盒,打开竟是碗黑糊糊的“十全大补汤”,碗底沉着只金蝉蜕壳。
灰袍男子含糊道:“定然是皇后身边奸细所为。”
刘彻泡在池子里听东方朔在屏风后高谈阔论:“金屋困凤局已破,然星象显示七月将有兵祸……”
“匈奴人要来找茬了。”
军臣单于在草原上捡到本《未央宫秘闻》,此刻正举着“大汉天子言而无信”的旗号集结骑兵。
东方朔哼着小调往池中撒花瓣:“陛下不如陪他们玩个游戏?比如……”
刘彻的怒骂声响彻甘泉宫。
千里之外的草原上,军臣单于正对月磨刀。
上面画着七岁刘彘举糖葫芦哄陈阿娇的插图。
草原与与未央宫的灯火遥相对望,一场腥风血雨似乎已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