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师此举,是真的在为难王司徒啊!”刘协替王允感叹道,“王司徒要真依命而行了,不仅朝廷要被天下人诟病,他自己也少不了背上奸佞的名声。”
刘协惋惜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历史上王允是怎么过关的?或者说,历史是不是出现了较严重的偏差?
刘协不敢赌这个万一。以他现在的状况,也肯定不可能对付得了董卓。
“罢了,封赏董白为县君、太师诸子为列侯的诏令,由朕亲自来写,无须麻烦尚书台!”
他是举孝廉出身,出仕十多年来,担任过郡功曹,担任过尚书郎,担任过阳陵县令;又被三府辟召进入中枢,为三公属吏,转任廷尉卿下的廷尉正、以及如今的黄门侍郎。
可他实在不知道,这诏书该怎么写,才能无损朝廷的威严,才能避免自己留下阿附权臣的名声?
这段时间以来,看着这位幼年天子专心治经,精研书法,辞令有节,处事有度,极有明君的气象。钟繇早已归心属之,怎好看着天子自损名德?
“群臣若担待起此事,还可以自请去位,以塞天下之责难,陛下难道能去位乎?再者,陛下尚未亲政,此事本与陛下无关。”
说着,他取来一份空白诏书,很快写好了一封诏令:
“故处士臣瑛,太师嫡子,天子舅氏。《诗》曰:‘我送舅氏,曰至渭阳;何以赠之?路车乘黄’。风人之谊,可不效乎?以太师余德余勋,今赠爵渭阳侯、邑二千户,敕其独女臣白,嗣之为渭阳君。”
钟繇看完诏令,沉默了片刻,忽然拜服在地:“陛下如此体恤大臣,乃以幼冲之年,甘愿负重荷责,虽古之明君亦不如也,岂是臣可以评判的?”
“陛下可稍待片刻,咨之于蔡侍中,”钟繇依然拜服在地,语气恭敬,“蔡侍中天下文宗,又是陛下师傅,方有评判陛下诏令之资格。”
钟繇这才反应过来,天子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参与。
“倒是臣失言了。”
“也唯有以陛下的名义,方可如此施恩。”
“以臣一点愚见,此诏令并无不训、失义之处。惟其书法稍有瑕疵,可需臣代为誊抄?”
他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
太师董卓给他的压力,已经是越来越大了,大到他有些灰心的意思。
你须知道,众朝臣之所以跟随你,天下人之所以瞩目你,不是因为这是你太师的朝廷,而是因为你是朝廷的太师!
到了那个时候,随便你怎么作都行,反正命令出了司隶范围之外,就是废纸一张!
他身上背负着整个朝廷的希望,背负着不少同僚的信任,还背负着那位颇有气象的幼年天子。
王允乘上马车,绕过未央宫东阙,经掖门返回尚书台。途中却有尚书台的公车交错而过。看其所载之人,似乎是黄门侍郎钟繇,而方向则是他刚离开的太师府。
公车出尚书台,路遇尚书令都不停留下来拜见,钟繇这显然是身负诏令。
莫非,是尚书仆射士孙君荣,绕过他擅自同意了董卓的请命么?
这样也好,君荣向来擅长审时度势,通达权变。既然他认为诏令非出不可,那就出了罢!
不过是代价更沉重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