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尚书台,士孙瑞照例出门相迎。
王允点了点头,算是补上了他这尚书台之长的认可,随即又沉声问道:“诏令存档何在?”
王允接过来看了看,顿时一愣,连忙又仔细看了第二遍,顿时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下来:
他怎么就忘了,董卓还有外戚的身份呢?
“子师公谬赞了,”士孙瑞笑道,“我如何敢贪天之功?此诏令,乃是出于陛下亲撰!”
太师府中,董卓捧着宣下的诏令,神情颇为欢喜。
董璜拜倒在地:“小子谢仲父之厚赏!”
虽然已经被撤去朝堂职务,但他依然是太师府的上宾,门中自然不会拦他。
“有之,”董卓从一排印绶中取出一枚,“诏令已下,封为渭阳君。”
“太师请来此封,必为天下人所诟病,诚非朝廷、太师之福!”
尽管生性跋扈,但他也是出于体制之内,一步步走到高处的。在官场上辗转了二三十年,也曾备位九卿,颇能理解朝廷制度的轻重。
若非如此,朝臣们也不会继续追随于他,并在表面上保持着对他的尊崇;
想到这两天对王允的逼迫,董卓一时颇为懊恼,向刘艾说道:
“近日为着对孙女的格外宠爱,只顾着上书请封,却没想到还有如此干系。以至于几番凌压司徒,孤之过也。”
董卓便把诏令递给他。
朝廷中几位黄门侍郎,无一不是书法大家,怎么会是这等新手字迹?
他笑着对董卓说道:“敢问太师,宣达诏令之人,可曾告知此诏令出自天子亲笔么?”
“然也,”刘艾笑叹着,向董卓解释了诏令中援引的制度、经义等,进而恭喜他道,“太师可以不用担忧了,令孙女县君之封虽有僭越,但有天子这封别出心裁的亲笔诏令,即可无损朝廷威严。”
董卓的脸色却没有放松,反而更加严肃了一些。
出于权臣的警惕,他感觉这不是什么好事情。
刘艾把诏令递还给他:“太师且看这字迹,明显出于习书不久之人;还有这行文的语气,仔细读来,亦有迹可循。”
难得天子有这番心意,又是在竭力补救自己的疏失,这次就不要计较了罢……
……,……
他担心的不是诏令本身的问题,如字迹是否会贻笑大方之类;而是发出诏令这件事。
这下他都直接发亲笔诏书了,董卓会不会有所警惕?
这下刘协完全放心了。
他放心的继续随蔡邕习经,继续以存档的诏令练习书法。
据他所言,天子的成年外戚,向来都有县侯之封,数千户之邑。如他的从兄董重,昔年即受封为修侯,食邑三千户。
刘协听出了他的言外之音。明着是为王斌说话,实际是为他自己。
以至于他这个正牌的外戚,位同九卿的中二千石高官,还是个食邑两百户的都亭侯,和人家刚过百日的婴孩一个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