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特克侦察队发现察觉异常——某片原始丛林竟凭空出现林中空地。抵近探查的士兵倒吸冷气:拉克尔大军竟避开凶险的河洞防线,翻越数百里山脉在此搭建临时营地。更骇人的是,类似据点如毒蘑菇般在领地周围冒出十余处,形成严密的包围铁桶阵。
族长望着岩壁上垂落的藤梯冷笑,而这般铜墙铁壁,纵使敌军再添两万,也不过是挤在峡谷入口挨箭雨的活靶子。
起初艾比咬紧牙关拒不开口,直到奥特掀开军用地图,指着包围圈开始攻心:“看看你们族长干了什么?为保住权位,竟让全族人挤在绝地里等死!”将军的佩刀重重插在沙盘上,“只要你说出所有情报,战后你就是新族长,带着子民在平原重建家园。”
后来的庆功宴上,这个叛徒戴着授勋绶带时,数百里外,甚至千里万里的幸存族人都对她泣血诅咒。
玛丽特克人还沉浸在首战告捷的喜悦中,轻敌情绪像野草般疯长。唯有雅思莫保持着警觉——探子回报敌军规模已近两万人,不仅每人配备拉栓步枪与全套登山器具,更有训练有素的士兵与充足粮草补给。
黎明前的寂静被炮火撕裂。拉克尔士兵化作黑潮涌向狭窄谷口,山崖上零星的落石如同暴雨中飘摇的树叶。玛丽特克勇士们红着眼眶将最后一块巨石推落,却终究淹没在钢铁洪流之中。
远处湖泊泛起涟漪,老幼病残的族人们正沿着缓坡往山崖撤退。瑞克带着三百士兵护送队伍,耳边尽是孩童压抑的呜咽。当他们终于攀上崖顶,却看见寒光闪烁——本该只有族人知晓的羊肠小道上,竟冒出密密麻麻的敌军。
玛丽特克族现在才意识到有叛徒的存在。
逃难队伍沿着平缓山坡转移时,艾琳娜被人潮冲得踉跄摔倒,死死搂着怀里的婴儿。瑞克远远望见这场景,脑袋嗡的一声空白,抄近道冲过去拽起母子就往侧方岔路跑——那是他巡山时记下的秘密小径。
瑞克带着艾琳娜和婴儿,连同曼多婆婆及几位族人,悄悄摸向山背面秘密小径。碎石在他们脚下簌簌滚落,襁褓里的婴孩被艾琳娜用布条牢牢绑在胸前。
当残阳把崖壁染成血色时,这队逃亡者终于踩着最后几缕天光踏上平地。曼多婆婆拄着木杖数了数人影——原本十六个出发的族人,此刻岩石阴影里只剩五个人加婴儿的轮廓。
“你要去哪?”艾琳娜怀里的婴儿突然蹬腿哭闹,惊得她声音发颤。瑞克头也不回向上攀爬:“姐姐还在里面死守,就算拼了命也要给她杀条生路!”
曼多婆婆枯瘦的手像铁钳扣住艾琳娜胳膊,两个妇女抬着挣扎的艾琳娜往山阴处挪。追兵的皮靴声混着铁器碰撞声,转眼已到十步开外。瑞克屏住呼吸拉开满弓,箭尖对准了最先冒头的火光。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持续了半个时辰。当瑞克第三次从石堆后探头时,月光下忽有寒光闪过——子弹穿透胸膛的瞬间,他像被砍断的树桩般直挺挺栽倒。就这样他的尸体永远留在了这片土地。
当蒂娜的遗体被拖到跟前时,雅思莫终于瘫坐在地。这位女祭司为护着三个孩童跌下断崖,尸体卡在古树枝杈间整夜,此刻破碎的祭袍还沾着夜露。
奥特将军踩着军靴走到雅思莫跟前,皮手套有节奏地拍打掌心。他身后半步跟着瑟缩的艾比,少女死死盯着自己鞋尖,仿佛要把地面烧出个洞。
“雅思莫族长,你们布置的陷阱和防御工事确实高明。”奥特将军咧开嘴,刀疤在火光下扭曲着,“若不是提前摸清了峡谷里的布置,谁敢贸然进攻?”
他们这次行动极为隐秘,国王维代斯为封锁消息甚至瞒过了议会——若让议员们知晓屠杀玛丽特克族的命令,就等于向全国公开这个秘密。国民知道这件事,就会引起国际上的关注,必会爆发政治舆论。毕竟在世人眼中,这个常被报刊赞颂的善良部族不该遭受如此厄运。
艾比虽躲过屠刀,却在恐惧中彻底崩溃,终日徘徊在疯癫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