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阿娘和阿姐的吃食摊子也要周转,一家人的嚼用更少不了。
至于自己还要读书的事儿……
她在这两年虽然也攒了些钱,不多不少,但也就二十多两。就算加上主子们的赏赐,若是都换成钱,加起来估计也只有凑个三十两,读书却是个花钱的事儿,也不知够不够。
对面,沈父见她把银钱推过来,赶忙摆了摆手:“你自己住在外头,也要用钱……”
沈隽摇摇头,“我这里还有些积蓄,你们赎身要紧。”见阿爹仍犹豫,她又劝了几句,沈父这才叹了口气,原样收了回去。临走前,见她又继续低头去看书,他忍不住叮嘱了一句:“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沈隽抬起头,笑着应了声好。
第二日,沈隽起身后,便发现朝食在炉子上放着,家中却只剩自己一人了。杜妈妈与沈昭回了林府,沈父回了庄子,那边还有牲口和几只鸡要照顾,沈庆仍是去铺子干活儿。
见昨天还那么热闹的院子,这会儿变得空荡起来,沈隽只觉得自个儿心里也有些空落落的。
独自喝完了粥,吃完胡饼,她端着碗筷来到厨房,发现水缸里的水都是满满当当的,估摸着是阿兄昨个儿打的。
墙角还放着两个腌菜坛子,都是杜妈妈昨个儿下午新腌的咸菜,现在还不能吃,没味儿。
得等几天。
沈隽又叹了口气。
舀了一瓢水,又撒了点儿草木灰,把自己刚用过的碗筷给洗干净,放回橱柜里头。
刚走出厨房,把门关好,忽然想起阿姐说过,春姐儿常去她那边买朝食。她拍了拍额头,回房取出从盛京给春姐儿带的礼物,又去点心铺子买了包栗子糕,往卢县丞家去寻人。
跟路人打听了一番,又转过两条街,卢县丞家的宅子已近在眼前。沈隽理了理袖口,刚要上前叩门,一低头却看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伯,正端着个粗瓷碗,蹲在台阶上喝粥。
对方自然也瞧见了她这个生面孔,便站起身来。“小娘子这是来找人的?”
沈隽点点头,福了福身,“劳烦这位老伯传个话,我找春姐儿。”张伯略打量了她片刻,粥碗里升腾的热气有些模糊视线。只见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棉袄,外头料子被洗得有些发白,但人却拾掇得干净整洁,言语间也颇有礼数。
他咽下口中的米粒,在心里点了点头。
春姐儿来府中做事以来,来寻她的也不过几人,那对挨千刀的爹娘就不提了,还有个比这丫头略大点儿的小娘子,那倒是个好的,最后就是眼前这个了。哎……这么看,这两个瞧着是不是还长得有点儿像来着?他心心里头琢磨着,也没耽误事儿,跟沈隽说了一声,让她在这里等会儿,就端着碗去里面叫人了。
春姐儿正坐在廊下的小杌子上。
老夫人这会儿还在休息,她正好得了空,便打算做点针线。常穿的那件以上的袖口磨破了边,她正仔细地往上面再缝一层布,希望能缝得结实些。
她的针线活儿不大好,几年来也没什么进步,缝上去的针脚有些歪歪扭扭的。
不过好不好看不重要,能用就行。
听到有人找,她疑惑地歪了歪头一一
这个时候,谁会来找自己?
把针线笆箩搁在脚边,做了一半的衣裳也塞到里头,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跟上张伯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抬头一看,她猛地顿住脚步,险些一脚踏空台阶,顿时将眼睛瞪得滴溜儿圆。
沈隽有些忍俊不禁,朝她笑了笑:“怎么了,才两年不见,便认不出我了?”
春姐儿下意识揉了揉眼睛,三步并作两步冲下台阶抱住她,激动得不得了,“三姐儿你回来了!”
门房上的张伯端着粥碗,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只见两个小娘子说说笑笑,面上都带着久别重逢的开心,然后那个小娘子给春姐儿塞了东西,春姐儿还想不要,却没能推拒成功,只得收下,二人又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分开。
张伯啧了一声,碗里的粥都快喝完了。
见春姐儿带着满脸的笑回来,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方才说什么呢?春姐儿乐呵呵地道:“三姐儿说她在城里赁了间小院,让我闲下来的时候过去玩。”
她高兴的情绪是怎么都遮不住的,回到内院,老夫人也醒了。即便看不见,也能从她的语气中听出来,便问了跟张伯差不多的问题。春姐儿便又开开心心地说了一遍,卢老夫人又问:“这个三姐儿,难不成就是你同我说过的那位,帮过你的小姐妹?”“嗯!正是她!”
春姐儿用力点头。
卢老夫人慈和地笑笑,“我这边也没什么事,便给你放一下午的假,你去寻她玩儿吧。”
听春姐儿有些犹豫,她又拍了拍她的手,“去吧去吧,阿月她表哥在呢,放心便是。”
春姐儿这才应了。
下响,一路问路过来,春姐儿总算找到了沈家新租的院子。沈隽开门将她迎进来,有些意外,但更多的还是高兴。春姐儿好奇地转了一圈,真心实意地夸道:“这院子真好。”又指着墙角那棵树,仰着头问:“这是什么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