噤声的手势,刚放下手,即见叙白端着剪子纱布等物进来,他不露声色地笑道:“你们家自有抚疮膏,所以我没拿药,怕用混了反而不好。先换下干净的纱布,回家后再另上药吧。”二人答应着,九鲤蹲下来替杜仲换了新布,再少坐片刻,就说要回家去。叙白忙款留,“不如等雨停了再走?”
九鲤扭头看一眼窗外,“这雨恐怕入夜才能停呢,我想叔父八成已经回家去了,我们再不回去,家里人要担心的。”“方才咱们进来时好像给太太屋里的丫头瞧见了,她定去回了太太,只怕太太这会正张罗着要留你们吃饭。”
说起他家那位正头太太,九鲤并不大喜欢,大概是这位太太也是书香门第的小姐出身,和她这样的乡野间长大的丫头脾气不大合称,虽然上回也算相处愉悦,可在她眼皮底下总觉别别扭扭的。倒是他那位亲娘还好,到底是做姨太太的出身低些,反而显得温柔和善平易近人。
她一力要辞,“耽搁晚了回去叔父要骂。”叙白只得笑着点头,起身送他二人往门上坐车。眼见马车刚走,又见他大哥叙匀乘轿回来,他便站定稍等。
叙匀并他往门里走,“我才刚看见九鲤姑娘和杜仲,他们到家来了?”“路过家里,我请他们进来坐了会。“叙白说着,反剪起手自笑起来,“看来王爷没猜错,鱼儿真的大有可能是全姑姑私生的女儿。”叙匀侧首,“果真?你怎见得?”
“方才请他们到小书房吃茶,我故意将那幅画摆在桌上,他们果然打开看了。我听他们议论起来,原来鱼儿还真不是庾家的血脉,她若不是庾家的姑娘,那就是庾家收养的。大哥还记不记得当年给先帝瞧过病的那个野郎中?好巧不巧,庾祺也是个大夫,兴许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也未可知。”叙匀听后默了半晌,反剪起手来叹了声,“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再翻腾起来对你和王爷都没什么好处。眼下要紧的是替王爷抓出王山凤的把柄,好让王爷回京有交代。”
叙白冷笑,“大哥也以为靠王山凤就可能把二陈拉下马?你们别做梦了,二陈得皇上宠幸这么多年,早已党羽遍布,一个小小的王山凤根本伤不了他们的什么。”
“即便重伤不到他们,也可借王山凤试一试皇上近来对二陈的态度。”“皇上的态度难道还不是昭然若揭?这些年朝中多少人弹劾二陈,都是什么下场?时至今日,你还以为靠那点渺茫的希望可以重振我们齐家?”“你不要太气盛!"叙匀不由得呵了声。
叙白迫不得已沉默下来。
隔会叙匀平复了语调,又道:“还有,不论九鲤姑娘是全姑姑的遗孤,还是庾家的女儿,你既然与人谈婚论嫁,就当拿出真心相待。”叙白渐渐噙起一抹笑,“大哥怎知我不是真心?”叙匀睐着他,觉得他这些年越长心思越重,做兄长的都不能看透他了。他只好点头,“那就好,男婚女嫁对你来说算不得什么,可对女儿家,到底是一生的大事。”
言讫正走到岔路上,叙匀自向那头去了,叙白站在远处看他的背影,倒觉得他大哥越长大越有些妇人之仁。
却说九鲤杜仲乘了齐府的马车归家,因那马车头上挂着齐家的灯笼,离铺子还有段距离九鲤便叫停了。杜仲知道她是怕给庾祺瞧见,嘿嘿笑几声,陪她打着伞走了一节。
刚进到铺子里,见庾祺与一位病人从里间出来,在柜前拿了张方子给阿祥,格外叮嘱了几句。转头看见他二人,他本来没笑意的脸上顷刻转得更冷了厂分,没和九鲤说话,只将杜仲的腿瞥了一眼,叫着他进里间去换药。九鲤见庾祺脸色难看,一时没敢跟进去,撑在柜前问丰桥:“叔父是几时回来的?”
“回来好一会了,病人都瞧了三四位。“丰桥凑过头来,“老爷回来时脸上可不大好看,你留神。”
“我留神什么啊,又不是我惹的他。"她随手拿过抹布擦柜台上的药渣,一面往里间瞅。
庾祺正命杜仲撩起裤管子看他腿上的伤,本来担心外头下雨,伤口不免沾上雨水,可瞥眼一瞧,他腿上的纱布已换了新的,他一想便想到大概是去齐家换的,从沈家回来,可不正要经过齐府。
因而板着脸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杜仲瞅着他的脸,片刻会悟过来,“噢,我和小鱼儿回来时到齐家坐了会。师父您说奇不奇怪,在齐叙白的书房里,我们看见一幅画,那画上的女人和鱼儿长得好像!”
庾祺慢慢放下茶碗,“有这回事?那画上可有落款?”“有,画师叫什么陈韦,按画上题的年份看,是二十年前的画作,不过齐叙白这画像是后来临摹的。”
果不其然,上回在齐府看见昭王周钰的护卫并不是偶然,也许周钰那日出现在齐家,根本就是专门为去看九鲤的。
正说着,九鲤磨磨蹭蹭地走到碧纱橱底下,杜仲便住口没说了。庾祺吩咐他道:“你先回房去上药。”
他出去时九鲤暗瞪了他一眼,心道方才叫马车停在前头简直是多此一举,这“奸细”什么不对庾祺说?只怕去了齐家的事他已说给了庾祺,否则庾祺脸色不会比方才她进门时还难看。
她跨进门槛,低着脸,“是因为杜仲的伤口给雨水打湿了,他说疼,我们才进了齐府先换了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