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讲究,甜瓜也得拿银签子扎着吃。尚盈盈怕晏绪礼会嫌粗陋,赶忙又吩咐厨娘道:“瓜皮尽数削去,改刀作玲珑骰子块儿,再取那套青玉盏并银签子来……
“不必麻烦。”
晏绪礼轻笑一声,伸指从银盘上取过一牙西瓜。张口咬下去,果然凉透齿颊,甘甜之中隐隐透着井水清气。
“倘若切得忒仔细,便没这滋味儿了。"晏绪礼说着,又拣了盘中最红的一块递过去。尚盈盈接过时,紧张得指甲蜷起,竟在瓜瓤上掐出个浅浅月牙印。稳当接过后,尚盈盈却不急着吃,只将瓜皮贴在掌心皮肉消暑,悄悄打量着对面的晏绪礼。
许是日光太媚,斜映在晏绪礼脸上,尚盈盈登时又看痴住,不住暗想道:表叔生得真俊,袖间沉水香味儿也好闻。若是能被他搂去怀里……半响后,尚盈盈陡然回过神来,忙心虚似的埋头苦吃,按下怦怦乱跳的春心。
哎呀!真是臊死啦,臊死啦。
此时荷风摇翠条,垂拂遍地如丝绦。晏绪礼与尚盈盈相对而坐,各拈一片慢慢吃着。
不知怎的,俩人竟越挨越近,隔着小几都快碰着额头。穗儿见状抿嘴偷笑,悄冥冥地招呼丫鬟婆子们,先退到廊子外守着,方便县主和王爷说体己话。
耳听得脚步声远去,晏绪礼眼风不经意间一扫,恰瞥见尚盈盈檀口微张,唇瓣叫清甜汁水沁得殷红饱满,水光莹莹,瞧着便让人心头猛跳。紧盯着那两瓣丹唇,晏绪礼眸光倏然发暗,喉结不自觉地滚了滚。他赶忙垂下眼帘,低头狠狠啃了两口手里甜瓜,亏得瓜瓤冰凉,这才将心头无端升起的燥火强压下去。
而尚盈盈吃罢瓜李,借着几分醺然酒意,心头那点子憋闷整日的疑影儿,竞有些按捺不住。
今日若不问出口,下回再欲相见,可说不准是什么时候儿了。尚盈盈暗自握拳鼓劲儿,终是抬眸看向晏绪礼,轻声问道:“表叔,您当真会娶傅家小姐做王妃么?”见晏绪礼眸光深邃,径直朝她望过来,尚盈盈心头慌乱,又赶紧摆手解释道:“我是昨儿在宫宴上,听旁人偶然说起,这……话未说完,却被晏绪礼打断。
“不会。”
晏绪礼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半分迟疑。
尚盈盈闻言,心头倏然松快下来,唇角的笑意还没来得及绽开,却又听晏绪礼极轻地叹了一声。
晏绪礼望进尚盈盈眼中,嗓音沉若幽潭下的暗流,徐徐道:“可是盈盈,你也做不得端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