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也不一定肯呢。皇子与顾家结亲,便是一只脚踏进了东宫门槛。倘若不能顺当继位,来日必生祸端。宜安县主的婚事,自当慎之又慎。“事在人为。"老太妃慢悠悠地说道,“大不了,我就豁出这张老脸,亲自进宫去跟太后说道说道。”
说罢,老太妃又转头叮嘱王妃:“妙璎啊,赶明儿你若是得空进宫,便也顺道去景和宫里头,探探贵妃娘娘的口风。”如今端王亲娘不在了,养母说的话便最顶用。万岁爷即便要定端王婚事,也总得同贵妃商量着来。
“这事几多个人帮衬着说项,总归是好的。贵妃娘娘素来与咱们家亲近,想来也是无有不肯的。”
先不论旁的,就凭嘉毅王独女的名头,除却天家公主,天底下哪个还比得上?
花厅里头,众人几乎快将大婚章程都拟得分明,只差择个黄道吉日便能吹打起来。
这廊庑底下的一双俏冤家,却依旧是那般云山雾罩,试探个没完,浑然不知自个儿已成了旁人嘴里头的主角儿。
只见俩人不是闷着头半响不言语,便是东拉西扯地漫谈几句风月。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瞧着,都替他二人捏把汗,觉着好似不尴不尬的。偏生这两位正主儿都跟没事人似的,心里一个赛一个的乐呵自在。仿佛只要能在一处待着,哪怕是枯坐到地老天荒,心里头也似风过池塘般,一片澄明欢喜。
尚盈盈粉面微红,声儿细得跟蚊子哼似的:“今儿原是想请表叔过府来热闹热闹,吃杯寿酒,不想倒又叫表叔这般破费。”晏绪礼闻言,侧眸瞧着尚盈盈,轻勾唇角道:“孝敬长辈,原是应当的。”尚盈盈听罢这话,心尖儿没来由一颤,又开始想入非非起来。她悄悄儿探出脑袋,飞快唆了晏绪礼一眼,心下忍不住嘀咕:他这“长辈”,究竟是打祖母那边论的亲,还是…还是打自个儿这边算的呢?察觉尚盈盈凝着自己出神,晏绪礼忽而侧眸,促狭地捉住她目光,与她好一番你追我赶。
尚盈盈显是招架不住,慌忙扭过头儿怯躲。她贝齿轻咬下唇,心底暗呸自个儿两声,痛骂一声好不知羞,成天乱想这些个有的没的。午后日头毒辣,俩人既是借口醒酒遁出,便并肩往王府西廊下踱去。廊下临着一方小池,南风过处,新蒲猎猎。半池荷花摇曳,愈显得粉瓣凝香,白瓣含露。
那几口晏绪礼费心搜罗来的青瓷荷缸,已叫下人小心翼翼地抬了过来,移栽进嘉毅王府后院池塘里。
尚盈盈见状霎时欢喜,凑上去围着池塘里的新荷,左看右看,竞是瞧个没够。
晏绪礼单手负于身后,落在尚盈盈后头几步远。见她这般雀跃,那双桃花眼也愉悦地眯起来,眼底倒映着一片温柔水色。不消多问,也知晓尚盈盈定是喜爱他这贺礼。尚盈盈赏罢新荷,回眸见晏绪礼静立在旁,这才惊觉冷落了人,忙赧然一笑。
正欲引他去廊下美人靠上落座,却又被虚虚托住手腕。“此地临水,石凳浸了寒气,仔细着凉。"晏绪礼嗓音低柔,指尖悬在尚盈盈袖口寸许处,既守礼又体贴。
穗儿竖着耳朵听见,赶忙招呼丫鬟婆子,从厢房里搬来张竹方床,请二人隔着小几坐了。
方才晏绪礼忽而凑近,尚盈盈嗅到他袖袍间隐隐透出的酒香,这才如梦初醒,忙吩咐跟前的小丫鬟:“快去小厨房里备碗醒酒汤来,要加陈皮、白豆蔻熬得浓浓的,再搁一匙百花醴解苦。”
匆匆交代罢,尚盈盈又转过头来,眼波潋滟地望向晏绪礼:“表叔方才与爹爹吃了不少酒,这会儿可还好?有没有哪儿不舒坦?”“都怪我爹,酒瘾忒大,也不晓得收敛些。"尚盈盈说着,又忍不住嘟囔抱怨。
听得尚盈盈这般絮絮叨叨的关怀,晏绪礼心头熨帖不已,面上却只淡淡一笑:“无妨。”
“早些年在漠北军中,也时常陪王爷小酌几杯,已然惯了。”话音落地,廊下又是一阵意味深长的静默。只余风过荷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蝉鸣聒噪。那份若有似无的暧昧,便如池中水气一般,丝丝缕缕缠绕上来。幸好廊子边临着一口老井,青石井沿磨得光滑,苔痕全无。原是这井水清冽,王府夏日瓜果,多系于此中浸过。井水寒而不刺,冰过的瓜,甜味更显,又不伤脾胃。
尚盈盈寻着新鲜话茬儿,立马引晏绪礼去瞧,轻声解释道:“这口水井是祖父年轻时所凿,水脉极甘,连湃过的瓜果都格外脆甜。”说话间,小厮们已提着一篮新摘的西瓜,并几串紫李过来。用麻绳络了,缓缓垂入井中。
瓜皮色如青玉,紫李上犹覆一层薄霜似的果粉,拴在青麻绳上往下放,便要微微打晃。瓜果映在幽邃井水里,竞像是悬在空中的绿玉、紫珠。晏绪礼倚栏细瞧,开怀笑道:“有道是沉李浮瓜,既得野趣,又堪解暑。这般夏日闲情,倒是久违。”
正说着,只听井中"咚"的一声轻响,原是那瓜触了水面,缓缓沉下半截,李子在旁浮浮沉沉,煞是有趣。
不多时,小厮又提上一只早间沉下的西瓜,外皮上还凝着水珠。厨娘捧来乌木案,白刃一挥,“喀嚓"脆响,瓜分两半,凉气倏地窜出。但见瓤色鲜红,籽黑如点漆,汁水已沁到皮缘。片刻工夫,井里刚起的西瓜,便切作莲瓣状,盛放于银盘中。知晓宫中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