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的工夫,果然替尚盈盈捉住两只拾蜊狲。
回身见尚盈盈额角沁汗,晏绪礼笑道:“盈盈跑了这小半日,想必腹中空空,本王给你烤只鸡吃?”
尚盈盈顿时称妙,二人便在溪边寻了处平坦地界。晏绪礼亲自拎着刚射中的山鸡到溪边,摸出腰间匕首,就着清亮亮的水流拔毛开膛。那山鸡肥得流油,金黄油皮下透出粉嫩肉色。侍卫们手脚麻利,捡来枯枝垒成火塘。尚盈盈也不躲闲,从马鞍裕涟里取出盐罐、香料,又折了几根柳枝削尖。
待到火堆噼啪作响,晏绪礼便用树枝架起个三角叉,将整鸡穿在青柳枝上慢慢转动。油珠子顺着鸡皮往下滚,滴在火炭上“滋啦”一声,炸开阵阵带着松木香的雾气。
发觉尚盈盈忽然蹲来身边,晏绪礼呼吸微重几分,低声笑说:“这山鸡不比家养的,肉紧实些,却格外香。”
尚盈盈未察晏绪礼异样,仍贴在他身边挨挨蹭蹭,鼻尖儿几乎要碰到烤鸡:“确实好香,可是闻着怎还有股甜味儿?”女子馨香不管不顾地缠绕上来,晏绪礼只觉她比这口吃食更叫人垂涎,不由深深吐纳,无奈暗笑。
从怀里掏出个小油纸包,晏绪礼解释道:“方才出门前,正好同厨子要了槐花蜜。″
尚盈盈闻言,顿时低头偷笑,心想表叔早便盘算着要同她吃烤鸡呢。待烤得八九分熟,晏绪礼撕下鸡翅膀,特意挑那连着脆骨的地方,递给尚盈盈:“这块肉活络,最是鲜嫩,快尝尝。”尚盈盈接过时,蜜糖拉出金丝,黏在她指尖。她正要吮,忽见晏绪礼盯着看,耳根一热,转而用帕子去擦。可蜜糖缠缠绵绵,反倒黏住帕子。晏绪礼低笑出声,摘下两片柳叶浸水,解了尚盈盈窘迫。肉香徐徐飘进鼻尖儿,尚盈盈不住吞咽,顿时也顾不上客套,张口便咬下去。只见她烫得直呵气,笑得却愈发甜:“果然好吃!”见尚盈盈唇角沾了油花,晏绪礼便用指腹替她蹭去。晏绪礼做得自然,偏尚盈盈也没觉着不对劲儿,倒真像是对儿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分食间,晏绪礼总将裹着蜜油的鸡肉多让给她,自己专挑那贴骨暗肉。尚盈盈察觉后,便故意将鸡腿肉撕成两半,非要与他同食。两人指尖在油纸包上你来我往,竞比烤鸡还烫手似的。
待俩人缠绵吃罢,晚霞早已烧透半边天。橘红绛紫的云霭泼墨般晕染开来,将原上长草都镀了曾金边。晏绪礼起身踩灭火堆,牵着尚盈盈往溪边漱口。没吃完的烤鸡,尚盈盈舍不得扔,特地用阔叶包了送回营地,说是“留着夜里解馋″。
“今日高兴么?"晏绪礼瞧着溪中倒影的倩影,柔声问道。尚盈盈笑得狐狸眼都眯起来,拉着晏绪礼袖子直晃:“高兴!”“那便好。"左右四下无人,晏绪礼没忍住把尚盈盈抱来怀里,轻吻她发心,“目下天色将晚,本王先送你回去,明儿个再接你出来顽。”暮色渐浓时,两人慢悠悠地打马回营。马蹄踏过缀满露珠的草甸,惊起几只萤火虫,明明灭灭绕着马头打转。
拾利狲自有侍卫好生看管,晏绪礼便陪着尚盈盈在草场上,信马由缰地溜达起来。两人挨得忒近,尚盈盈骑装下摆在风里翻飞,时不时掠过晏绪礼靴筒,却谁也不愿躲开。
“本王仿佛听闻,"晏绪礼偏头去看尚盈盈,说笑道,“昨儿咱们盈盈带着几家小姐,竞哨着只肥鹿?”
尚盈盈闻言,立马得意地扬了扬下巴,一双眼眸弯成月牙儿。“那还有假?"尚盈盈清脆嗓音里满是骄傲,又像是想起什么趣事,压低声音说:“是柳金事家的小姐,见我们在林子里打山鸡,非要跑过来跟我们比试骑射。”
晏绪礼微扬眉峰,十分配合地问:“那定是咱们盈盈拔了头筹吧?”尚盈盈想起此事,便不禁兴致高昂,手中马鞭折了两折,特地挥去在空中虚晃几下。
“那是自然!"尚盈盈娇憨地哼唧道,“我可不能输给京军,给嘉毅王府丢人。”
“表叔不知道吧?我还射着三只野鸡呢,顶顶肥的!"尚盈盈此时敞开话匣子,便跟连珠串儿似的,同晏绪礼说些姑娘家的可爱话,“文家姐姐身子骨弱,受不得马上颠簸,没能出来同我们一道骑马,我便把那最大、尾巴最漂亮的锦鸡给了她。她可高兴了,直说要叫人拿回去炖汤喝。”晏绪礼耐心听着,眼底笑意愈发温柔。
“盈盈的箭法,在京中夫人小姐里,算得上是首屈一指,无人能敌。"晏绪礼真心实意地夸赞。
尚盈盈听晏绪礼这么一夸,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颊微微泛红。“表叔就甭打趣我了。“尚盈盈小声嘟囔,艳羡道,“听说您一日便哨了十只鹿,那才叫厉害呢。”
“对了表叔,今儿个怎么这般得闲,倒有空专程陪我顽了?"尚盈盈心里早就好奇,这会子便顺势问道,“往常这时候,您不都该陪着皇舅爷爷么?”晏绪礼闻言,神色依旧平和,沉稳道:“父皇今儿兴致高,带着虎枪营那帮小子去围大物,我便不跟着凑那份儿热闹了。”晏绪礼身上可是有实打实的军功,用不着靠着这些猎物来显什么本事。倒不如韬光养晦,乐得清闲,还能多陪陪尚盈盈。晏绪礼这话虽未明言,尚盈盈却已心心领神会。恰如前日围猎哨鹿,他明明能猎更多,却偏偏只获十只。缘故无他,只因当今圣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