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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靴踩在院中满是积雪的青石小径,留下或深或浅的印痕,没等二人见礼,就听见竹帘后传来棋子叩枰的脆响。
“来了。”
“军师早知我等要来?“
袁胤、李丰二人掀帘而入,便见一青年文士,玄衣广袖,在香炉升起袅袅青烟中若隐若现。
正是军师杨弘!
“也忒心急!
意图如此明显,阎象都猜到你们找主公做什么,我又如何不知?”
杨弘手捻棋子,似仍在思虑棋局,口中不急不缓。
“眼下那阎老儿未被主公责骂出府,我便知事有变数,你们必来寻我。”
“军师妙算!”
袁、李二人也知此刻不是欺瞒之时,将事情和盘托出。
杨弘侧耳倾听,眉头愈蹙愈深,袖口缀着几枚青铜铃铛,也随他指尖摩挲棋子,叮当作响。
“你们好生糊涂!
今个若非主公难得英明,这偌大基业,真如烈火烹油要被付之一炬。”
袁胤、李丰好一阵委屈,这是怎么了?刚被主公骂了顿乱臣贼子、妖言惑众,才来找军师问计,又被数落一番。
“军师,主公他到底......”
知他们未尽之言,杨弘以发簪拨弄香灰,在案上写下:
【外托勤王之名,内怀非常之志!】
字迹潦草,一泼茶水,渲染间支离破碎。
“可懂了?”
只见他嘴角噙笑,“大抵那传国玉玺真有天命?许多年来,主公倒是难得清醒。”
二人隐有所悟,拜谢离去,倒是李丰忽言袁术让他准备五百刀斧手之事。
杨弘脸色骤变,“今夜?我听闻主公要宴请孙策......
不好!主公他这是要行险!可孙策虽有大志,然无兵马,也难成事,何至于此?
也罢,李丰你今夜喊上纪灵,务必贴身保护主公,以备不测。”
李丰闻言也不由紧张起来,不待他再问,已然送客。
雪花飘落间,小院归于沉寂,杨弘独坐帘后,望着角落竹简上那行:【代汉者,涂高也】的谶语,喃喃自语。
“寒鸦三啼,时机未到......”
......
天色渐晚,夜色如墨,寿春宫灯高悬。
“将军,请卸剑!”
孙策脚步微顿,驻足不前。
按理说来主公府上赴宴,要他上缴兵器也是应有之理,可日间城外那番对答,让他心中不安。
不知袁术是虚情假意真要帮他救母,还是对他起了疑心?
正自迟疑间,便见杨威将军李丰出来相迎,“伯符将军可来了!主公已候你多时。
快些进来,主公有令,你与他之间不必拘泥小节。”
虽不知自己同袁术之间,何曾有这般亲热?但不用卸剑,总是好事,他道了声谢,便在李丰的引领下按剑而入。
“伯符来矣!”
见袁术抚案而笑,孙策趋步上前,执礼甚恭:“策参见明公。“
“无需多礼,来,坐下饮酒。”
殿内只摆两桌,袁术高坐玉阶,孙策则在大殿下手。
酒过三巡,见袁术只顾劝他饮酒,丝毫不提正事,终究是孙策按耐不住。
“明公,不知唤策前来所言要事指......”
”自然是为了此物。”
殿中烛火摇曳,映得袁术手中玉玺泛着幽冷的光。
“明公何意?此物我已献予明公......”
尽管有所揣测,但见袁术拿出玉玺,孙策仍是暗自警惕,不明他的意图,更感不安。
“伯符说的甚话?
这玉玺乃是你父孙坚拿命换来,我只是担忧你年纪尚轻,把持不住,暂时替你保管,说到底这玉玺还是你们孙家的。”
玉玺是我们孙家的?
孙策被唬了一跳,不由倒吸冷气,你这名头太大,我孙家可担待不起。
“明公说笑了,既已献给明公,又何来保管之理......”
然而袁术根本就不等他说完,故作亲切。
“我与文台惺惺相惜,情同手足,岂能欺负孤儿寡母,强要了你家玉玺?”
真是打死孙策都想不到,送到袁术手中的玉玺,居然还有把这名头硬塞回来的一天!
合着玉玺天天在你手里揣着,外面传出去了,就是我孙家的?
袁公路,你这算盘珠子都崩我脸上了!
“传国玉玺,天命所归,策绝无怨言,想来家父在天之灵,亦感欣慰,明公且莫要再推辞!”
见他坚持,袁术默然不语,眸光打量着孙策,晦明莫测间,他转而笑了。
“我常叹曰:使术有子如孙郎,死复何恨?”
“明公何出此言?”
袁术不答,只漠然俯视着他,话语声高高在上,如一道惊雷乍响在耳畔!
“我欲收汝为义子,不知伯符愿否?”
孙策勃然色变!
竖子,安敢辱我?
他以手按剑,二人之间勉强和谐的氛围几乎就要剑拔弩张!
可也就在这时,孙策耳畔隐约听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