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病,就是后世的感冒。
咳嗽、鼻塞、发烧,脑袋昏沉,一身热汗驱走了感风,多日的身体不适不仅不翼而飞,突发的紧急状况的促使下,并且李善道的头脑感觉比往日更加清醒,思路更加清晰。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应对的决定已经果决做出。
作为主将,有时需要博采众议,有时须当独断专决,没再等萧裕、焦彦郎等人说话,李善道从席上起身,环顾诸将,令道:“萧公,你即还营,选拣百骑,备从我出迎;彦郎,布置你营营防,抽精卒千人,列阵营外,以待或需之用;定方、四郎,集合亲卫诸骑,亦从我出迎。”
四将在李善道起身时,都已起身,躬身接令,齐声应诺。
“定方,你亲去敬嗣营,将我令传与给他:令他亦整军布防,也列千人出营列阵。”
苏定方应诺。
四将各领得了军令,时间紧急,刻不容缓,行个军礼,立即就都出帐,按令各行其事。
李善道步到帐门口,挑开帐幕,望向北方。
营中层层叠叠的帐篷,挡住了他的视线。
柴孝和、郭孝恪两部万余步骑冒着风雨,踩着泥泞,已将杀到的场面,却仿佛就在他的眼前。
……
“轰隆隆”,又一阵滚雷响过。
借着闪电的亮光,柴孝和骑在马上,以手遮雨,眺看前方。
五更末刻了,夏天的时候,这会儿天都已经亮了,深冬之际,风雨之夜,夜色还深如墨。
离李善道在弘农县城外的营地,已不远了。
大概是错觉,可能是紧张导致,约略地好像刚才望见了远处的弘农县城。
郭孝恪在他身边,亦借闪电光,往前望了望,说道:“离弘农城不远了,萧裕回书怎还不到?”
一到弘农,奇袭的火拼就要打响,他此际情绪复杂。有焦虑,有不愿,有不解。焦虑是战斗将要打响;不愿是委实不愿与李善道火拼;不解是不明白李密为何要杀翟让。也有不安,不安便是给萧裕的密信送出,已经两个多时辰,萧裕的回书应该是早就已到,却到今未见!
柴孝和现是甚么心思,火把的光不够亮,黑乎乎的,郭孝恪看不出来,但能感觉到柴孝和现也不平静,骑在马上的身体尽管颇直,远方风雨夜沉,他却不停地在向前张望。
“或许一会儿就到了。”
郭孝恪已经猜疑了多时,说道:“总管,萧裕该不会是不愿为你我内应,反将你我卖了吧?”
“萧裕本非李善道嫡系,系魏公遣助李善道的,牛、吴二将又其旧日同僚,翟让且已死,河内并将为魏公所夺得,李善道孤军在此,覆灭而已。萧裕焉会不识轻重,拒为你我内应?”
这话说得有理。
可不知为何,李善道在河北用兵无往不胜的过往,李善道推心置腹,对待部曲的仁义,回想在郭孝恪脑中,他的不安却没能因此得到减少。
反而是兵马越往前进,离弘农县城外的李善道兵营越近,他的不安越多!
冬雷阵阵,电光闪夜。
漆黑的夜色,风雨交加,蓑衣难以遮雨,甲衣无以阻寒,泥泞的道路跋涉艰行。
斥候回报:距离弘农县城,只二十里远了。萧裕的回书仍还没到!
五更悄然而逝,卯时初刻,天色渐亮。
斥候回报:距离弘农县城,只十五里远了。
萧裕的回书仍还没到!
卯时三刻,虽然阴云满布,雨下如泼,天光已亮。
斥候回报:距离弘农县城,只十里远了。
萧裕的回书仍还没到!
斥候又报:“总管、长史,小人等潜近李总管营外,观其营墙上守卒遍布,焦、秦两营前,分列兵士千人成阵;萧将军营前,骑约两千,亦冒雨而阵。”
又一电光!又一雷声!
雷声在耳,犹未散去,又斥候仓皇地驰马赶回:“报!报!报!”
柴孝和、郭孝恪还没从李善道部三营已布防的情报中缓过来,下意识的柴孝和问道:“何报?”
斥候说道:“李总管引萧将军等骑两百,於前五里道上驻马,令小人请总管、长史往见一会。”
“萧裕!”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事!你萧裕,为何居然告密?柴孝和如遭雷轰,心神剧震,握缰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雨水顺着额头滑落,满是不可置信,脸色变得苍白。
郭孝恪亦愣住,愣住同时,不知何故,一点轻松从他的焦虑、不愿、不解中泛出来,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总管,李二郎已有备,此战,我军打也还是不打了?”
柴孝和再是有谋略,仓促间也无应对之策。
今夜百里奔袭,如果不能成功,李善道必然将会反击。他和郭孝恪两部兵马迎冒冰冷的风雨,行了一晚上的军,李善道部却是养精蓄锐,其若反击,他与郭孝恪两部的处境将极其危险。
“李善道只引了两百骑相从?”
斥候答道:“回总管的话,是,只有两百骑。”
——百骑是萧裕营的精骑,百骑是苏定方、薛万彻率的亲卫铁骑。
如只两百骑,是不是可以立择精骑,奔往杀之?不对!李善道知兵能战,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