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毫无异常信号。
但——仪器本身却微微发热,像是数据层级在被“擦除”中遇到了残存干扰。
那名“病人”缓缓走到走廊侧的一扇门前,动作极轻地——
推门。
“吱——呀。”
门声真实得刺耳。
可当门被推开的那一瞬——
门后的空间黑得如一口井。
不是熄灯的房间。
而是——空间被“掏空”。
他走进了那口“井”。
没有回头。
也没有留下声音。
他的影子一同消失,就像被整个医院“吃掉”。
“他进去的那一瞬……”司命低声道,目光锁在那扇已经闭合的门上。
“门后像是吞了一口东西。”
“你能感觉到吗?”林婉清问。
司命缓缓点头,唇角冷峻:
“我是赌徒。”
“我对‘下注的对家’,尤其敏感。”
“而此刻——”
“它在看我们。”
“第二个病人”出现了。
她——是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年女性影子,从电梯方向缓缓而来。
没有推手。没有机械声。轮椅却以一种不容质疑的节奏平稳前行,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身后轻轻推送着。
她穿着整洁的病号服,胸口别着一块泛旧的名牌,病号编号已经模糊;
她的背挺得笔直,姿态端正,如一位早已接受命运审判、等待医生呼唤的“良性患者”。
她缓缓路过他们身边——
然后,她转头。
那张模糊的人脸忽然朝林婉清方向“聚焦”。
她——笑了。
笑得缓慢而精准,嘴角在几秒钟内一点点地勾起,直到裂开至耳根。
牙齿白得过分,每一颗都整整齐齐,仿佛被浸泡在防腐剂中几十年后仍完好无缺。
但她的眼睛……是空的。
不是闭着,而是根本“没有”。
林婉清猛地后退一步,脸色瞬间煞白,指尖微颤。
“她……她笑了。”
她喃喃,声音像从喉头勉强挤出来的碎音。
“她在对我笑。”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扶胸口,指尖刚动,段行舟已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婉清!”他低声喝道,眼神锐利,“别动手,别抬左臂。”
那一刻,林婉清才意识到——
她差点触发禁令。
左手,几乎已经越过保护线。
她狠狠咬住牙关,缓缓收回动作,声音哑得像一片碎纸:
“那影子……是想逼我‘犯规’。”
司命站在她另一侧,眯着眼,语气低沉:
“这座医院——是活的。”
“它会观察每一个患者的‘本能’,从视觉诱因、声音诱因,到你动作的每一次肌肉细微跳动。”
“它不是禁止你动。”
“它在‘引诱’你犯规。”
“禁令,不只是行为限制。”司命声音越来越冷,字句像刀。
“它在看你——是否‘想要’违背。”
“只要你想了,它就记住了。”
—
广播再次响起。
温和却毫无温度的声音在耳畔回响,像是刚刚擦完手术刀的医生,准备翻开第二页病例:
“e-059号病人,请继续前往耳鼻喉科。”
“下一阶段禁令即将发布。”
“距离当前指令刷新,还有——17分钟。”
他们五人对视一眼。
没有人说话。
但每个人都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走廊开始变得更长,更安静。每一次落足地面的声音都变得轻得不可思议,仿佛有人正悄悄调低他们的“存在音量”。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轻了。”林恩忽然低声道。
段行舟一愣,顿时意识到问题的诡异之处。
他们没有刻意减速,但声音的确在变小。
不是因为他们轻,而是——被“调小”了。
就像后台有人在控制台上,一点点调低他们的存在权重。
“如果我们不能快点到达……”林恩咬牙,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攥住病例本,“可能下一个禁令,是‘限制走路’。”
“它会一步步——剥夺我们存在的前提。”
司命冷笑一声,眸中燃起一丝带着赌徒特有的狠意:
“那我现在就加快一倍速度。”
他们的步伐随之加快,在那条无尽延展的走廊中穿行。
终于,穿过第三段病区走廊后,他们来到通往耳鼻喉科的“主通道”。
地面亮起一道流动的光纹。
不是那种常规医疗投影,而是像某种半生物质从地砖缝中“爬出”的荧光神经线。
细线如脉,温和而有节奏地闪动,如“呼吸”一般鼓动。
它组成了一条直线,前方拐角的墙壁上投影出文字:
【耳鼻喉科方向:前方右转】
【请跟随呼吸节奏,缓行】
【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