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岛屿的每一寸砖缝、每一根锁链之上。
在主塔中央,有一道贯通九层地牢的监控镜塔,每一层都有一个守卫轮换。
他们穿着统一式样的黑灰制服,佩带门镜系统记录徽章,左肩铭刻“玫瑰之盾”,
右胸别着编号——编号不代表身份,只是“责任链”的一部分,但他们却彼此不记得名字。
他们都知道——最深的那一层,那个房间,住着一个“不能直视的女人”。
那是十三静岛的第零层。
这里没有编号,没有照明,也没有声音系统。
空气中只有水银般浓稠的秘诡流转,以及无数道交错的封印轨迹——如蜘蛛网、如阵法铭文、又如某种不被命名的“观察方式”。
第零层的唯一囚室,墙体用的是“覆镜晶石”,
据说这种来自曼陀罗之海的矿物可以完美地反射生命与世界波动。也就是说:
——你看进去的每一眼,都会反弹你自己的认知碎片。
在这种环境下看管囚犯,需要的不只是警惕,更是一种“对自己恐惧的免疫”。
但守卫们做不到。
他们从不敢抬头看那扇门。
即使是在送餐,即使是在清扫铁环时,他们也选择低头、快速完成、迅速退出。
因为据说,曾有一名新人警卫在清扫铁链时不小心抬头,恰好看见了囚室玻璃上的倒影。
那之后,他彻夜梦到自己站在一艘沉没的军舰上,不断重复一次“失败的撤离”。
最后,他把自己吊死在主塔的广播室里。
这就是她——艾莉森所处的囚室。
她是被王室秘密关押在此的“海盗女王”,亦是那场“幻梦突袭”中不顾军法命令、率先破门救下平民的“军魂叛徒”。
但就是她,在这座“连门都不敢开全”的地牢中,拥有着不同寻常的自由。
她的囚室没有锁链。
她的食物与水是由专人送入的玻璃隔离盒,连喂食都不敢直接接触。
她甚至拥有一张完整的木质床、一张桌子、以及——一本未经删节的帝国法律总典。
这一刻,她正站在房间中央。
脚边散落着一块块闪着镜光的碎片。
那不是她打碎的镜子,而是她展开领域后自然生成的“镜像核心”。
她的世界系卡牌《万象之镜》已在默默运转。
领域【镜中虚海】于一炷香前悄然展开,整个囚室变得如梦似幻,像一间沉入水下的反射剧场。
每一面墙,每一处空气的波动,都会映出另一个艾莉森。
她站在其中,静静看着。
有一个镜像艾莉森在抚摸自己的长发,仿佛在准备赴一场贵族式的死刑仪式。
有一个镜像艾莉森坐在床上翻着法律典籍,试图为自己辩护编织合法性。
有一个镜像艾莉森正对着一面玻璃墙刻字,记录下自己所记得的每一句背叛与苦痛。
而最靠近她的那一个镜像——
站在对面,和她的动作同步。
当她皱眉时,那人也皱眉。
当她眨眼时,那人也眨眼。
直到——
她说出一句话:
“我,不后悔。”
那镜像轻轻动了一下唇,却没发出声音。
——它没有重复。
“很好。”艾莉森轻轻一笑,伸出手指敲了敲那片镜光:“你不是复制品。”
“你是那个没能完成那次救援任务的‘我’。”
“你害怕失败。你想投降。你认为‘死在那天的我’,比被捕的我更荣耀。”
镜像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低下了头。
然后,消散。
“这就是你想试探的吗?”她轻声道。
她并不是在和任何人说话。但她知道——那面墙后,有人在监听,在注视,在等待。
艾莉森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囚犯”。
她是一面镜子。
一面王室、教会、军方都不敢贸然打碎的镜子。
因为谁也不知道打碎她之后,镜子里走出来的那一个,到底会是谁。
她只是轻轻靠在墙角,闭上眼。
镜子中有一个艾莉森也闭上了眼,仿佛在同她一同回忆。
那夜海风呼啸,海港在焚烧的光中剧烈地闪动着警铃的红——
——她还记得那场背叛的起点。
火,是蓝色的。
那夜的海港,没有硝烟,也没有喊杀,只有光在跳舞——扭曲、断裂、反复自燃的光。
仿佛整个港湾被放进了一个巨大的镜子里,每一道火焰都带着另一个影子的回响。
而这,就是她的镜像战术。
她从不讳言自己是个不合格的军人。
她抗命、越级,擅自调度舰队,甚至私自激活高阶世界系卡牌。
她是“帝国海魂学院”最刺眼的“叛徒光芒”,更是“血鲸海战”之后第一个敢在帝国面前公开反抗“权威”的军官。
但她从未背叛自己的信条。
那晚,她得知——帝国海军第七分舰队将在午夜对港湾区进行“清除行动”。
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