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像在确认作者的轮廓。
这不是普通的小文青写得出的东西。
他想起一些零碎的情报。
关于皇族某位极少出镜、但在门镜学派内部声望不俗的王女。
白金长发,礼貌克制,眼神冷静。
她曾在一次议会内被当作“无害而无效”的存在,但她却说过一句让教会震怒、贵族失眠的发言:
“若命运是镜中海,那我们就该学会游泳。”
他低声吐出那个名字。
“莉赛莉雅。”
“你也想写剧本?”
“那我们就看看——你的笔,到底能不能写出,比谎言更真的台词。”
玛琳并不是那种轻易对人发火的女孩。
从小在王都工人街长大,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在夹缝里行走、在人群中沉默,在庞大的城市秩序下藏好自己的情绪。
但她知道,自己距离那条情绪的边界——已经不远了。
她快步走下晨星时报那道斑驳台阶,脚下的砖石因年久松动而轻微颤动,像是在她心中咕哝出声。
她忍不住回头瞪了一眼那扇老旧的门,门框一角还带着烟熏的焦黑痕迹。
她低声嘀咕了一句:
“‘小雀斑’……混账玩意。”
她当然知道自己脸上的雀斑,从小时候就是街头孩子拿来取笑的对象,“雀斑鬼”“泥点脸”之类的称呼她听得太多了。
自从被莉赛莉雅殿下收为贴身侍女之后,这种称呼就彻底消失了。
王宫的人,不敢叫她。
他们知道谁站在她身后。
——直到今天。
“混账玩意。”
她又咬着牙重复了一遍,声音压低了些,语气却更咬牙切齿了。
她站在原地用力剁了两下脚,仿佛在借这个动作把心里的火气踩下去。
就在这时,晨星时报的门“吱呀”一声又被推开了。
“哎?”
一个声音探出。
司命。
他探着头,似乎是刚听到点什么有趣的。
“你说你叫玛琳,对吧?是不是?”
玛琳下意识转头,反射性回答:
“我没说你的坏话!”
“但我猜你说了。”
他笑得很灿烂,一只手搭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扬着那篇文稿,眼角微挑,像只刚捉到猎物的猫。
“这篇文章不错。辞藻讲究,修辞带古典影子,内容有批判锋芒却懂得收敛。”
“像极了一个受过宫廷教育的聪明姑娘。”
玛琳脸色微沉: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司命的神情忽然敛了几分,不再那么吊儿郎当,语气也沉静下来:
“我想说的是——”
“你不是那种会随便在街头送稿的普通侍女。”
“你走路带着贵族节奏,转身从不超过一次,说话永远不透身份细节,却愿意为一封匿名稿件穿街越巷。”
“这世上符合这些条件的人……不多。”
他低头扫了一眼手中的稿子:
“而这篇文章——让我想起了某份‘意外流出的试稿草案’。”
“我有几个朋友在门镜学派做编辑,他们……有时嘴不够严。”
玛琳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原本握在裙侧的指节收紧,血色微微褪去。
“你是在威胁我?”
“不。”
司命轻轻吐出一口烟雾,将烟夹在指间转了一圈,仿佛随手拨弄着某种看不见的线:
“我是在提醒你。”
“这个城市太多人用信息做武器。”
“但我,更喜欢把信息当烟雾弹——”
他歪头看她,露出一个半真半假的笑容,语气轻得几乎不带力道,却落在耳边仿佛句句带钩:
“真正危险的,不是我认出了谁。”
“而是——我选择说出来,还是不说。”
玛琳盯着他,眼神一瞬不瞬地紧锁。
像在透过那副轻浮的笑脸,寻找一个真实可握的判断点。
她看了三秒。
没找到答案。
于是她转身,脚步比来时更利落了一点。
“那就别多嘴。”
她语气冷得像落入封冰河底的石子。
司命耸了耸肩,没再追。
他看着她走远,只是轻声嘀咕了一句:
“小雀斑,有点意思。”
夜色尚未完全降临,王都的天穹之上,却已浮现出一圈缓缓旋转的灰雾。
它不是晚霞的余光,也不是机械雾塔日常排放的蒸汽,那雾太缓、太沉,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叙事沉降感”——仿佛整个王城的天幕正在为一场尚未登台的剧本,悄然落下帷幕。
司命坐在晨星时报主编室中,烟未点,稿纸散落,指节有节奏地敲着桌面,敲得灯光微晃,仿佛整间屋子的呼吸也被这节奏牵引。
木盒已打开,稿纸一张张铺展在黄铜台灯的光晕中。
他眼神未动,大脑却已如千面镜轮飞速旋转,思维如针线在文字缝隙中穿梭。
——这不是普通的稿子。
他再次低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