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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相视一笑,倒也觉得,并非没有可能。
他们默契地望向马车厢内,倚着鎏金凭几,闭目养神的江行舟。
此番江州府试,也只有江行舟一人,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府试最终排名.每一场都是甲等第一,谁与争锋!
“江兄才气贯虹,小弟提前道贺了。”
“韩兄说笑了,明日放榜,榜下再见!”
“明日恭候!”
翌日。
晨光初破,江州府院门前已是一片乌压压人潮。
“铛、铛、铛~!”
“府试放榜——!”
上百名皂衣衙役穿梭如织,朱漆大门两侧高悬鎏金鲤鱼灯,锦缎缠绕的榜架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府学院前的街头,人头攒动,早起的商贩支起甜食摊子,蒸腾的白雾混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糯米团子刚沾了霜,就被众童生抓走。
“让一让!让一让!”
众童生们挤到人群的最前排,绸衫被露水打湿也浑然不觉。
远处停着各世家的马车,帘幕低垂,却遮不住车内人频频掀帘张望的急切。
雷万霆魁梧的身影踏上石阶,手中朱红榜文迎风猎猎作响。
“江州府试,甲等第一,秀才案首——”都尉声如洪钟,却在念到名字时刻意一顿。
满场霎时寂静,针落声可闻。
“江行舟!”
三字落地,人群轰然炸开。
韩玉圭折扇“啪”地收拢,曹安已被人群挤得踉跄。
此乃意料之中,也无人惊奇!
昨夜下了一场才气瀑布雨,江州府城内不知多少稚童、少年,从中受益。
不知谁先喊了声“贺江案首——!”,道喜声顿时如潮水般涌向人群中的江行舟。
“同喜!”
江行舟不由含笑,向周围的童生、百姓人群,拱手回礼。
在府院周围的上百驾世家朱漆雕窗的马车内,数十道犀利的目光盯着红榜,神色都是羡慕。
“府试,秀才案首!
可得极品文心、特殊文术!
可入文庙观碑三日!”
暨阳沈家主指节叩击窗棂,翡翠扳指在檀木上磕出沉闷回响。
他望着红榜最上方那个烫金名字,眼底浮起三分艳羡,七分忌惮。
秀才案首可以获得的好处,是寻常文士难以想象。
而此刻,这个被众多江州府簪缨世族盯着的位置,却收入了江行舟的囊中,灼得他们眼眶生疼。
雷万霆浑厚的声音在晨光中回荡,每报出一个名字,便激起一片惊呼。
“江州府试,甲等第二——沈织云!”
“沈兄,他人呢?”
人群东侧顿时响起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咚。
东面茶楼上“哗啦”掀起竹帘,沈家公子沈织云倚栏轻笑,手中湘妃竹扇“唰”地展开,露出“才高八斗”四个淋漓大字。
“恭喜沈兄!”
“同喜!在场之人,每人散十枚铜钱!”
那位沈织云微微颔首吩咐,身旁的小厮早已将备好的大把喜钱,撒向街道上的人群。
楼下立刻有相熟学子笑骂:“好个沈家郎,早备了彩头!”
哗啦啦的铜钱落地声,引来众多孩童争抢。
不知多少书生暗叹:“暨阳沈氏,果然是财大气粗.今日至少要洒出数万枚铜钱!”
“江州府试,甲等第三,韩玉圭!”
“江州府试,甲等第九,曹安!”
听到自己的名号,在场的诸童生们,纷纷彼此道贺。
“薛富.乙等第七!”
“薛贵.乙等第十七!”
薛富薛贵兄弟二人,相顾一眼,相拥狂喜。
竟然中了,这大出他们的意料之外,原本这次府试并未抱有太大的希望。
“江州府试,乙等第十名,顾知勉!”
待报到乙等第十名顾知勉时。
“中了.真的中了?!”
人群中只见个粗布衣裳的顾知勉愣在原地,手中一卷《论语》“啪嗒”掉在地上。
“恭喜顾兄!”
周遭先是一静,继而爆发出更热烈的喝彩。
当“丙等第九,张游艺”七个字从雷都尉口中迸出时,人群突然诡异地静了一瞬。
许多童生,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那位须发如雪的老童生踉跄着挤到榜前,望着在朱砂榜文上自己的名字。
忽见他眼眶泛红,激动转身对着学府方向长揖及地,束发的木簪不知何时被人群挤掉落在地,白头发披散如飞蓬。
“中了!中了!”
张游艺嘶哑的呐喊,混着几滴老泪溅在青石板上,“五十年整整五十年啊,默默无闻!
今岁竟然走鸿运,春闱中了童生,夏闱又中秀才!学生三生有幸!”
忽见老童生从怀中掏出一把碎银,狂喜至极,天女散般撒向人群。
“恭喜张兄!”
“张兄真是.大器晚成啊.”
众多少年童生的道贺声里,分明掺着几分酸涩。
江州府二千名童生赴考,仅中一百名秀才。
白发老童生张游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