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列丙等第九,考中秀才,成为本府录取年龄最大的童生。
五十年寒窗无人问,而今一朝青衿入府院!
江行舟目光扫过府试红榜一百位童生名单,心中微动。
一府五县,六位童生案首,有五人登榜!
唯有本府案首赵子禄落榜,其余皆名列其中。
而江阴县一县之地,更是独占鳌头——近二十人上榜!
韩玉圭、曹安、陆鸣、李云霄、薛氏兄弟、顾知勉……这些曾与他一起借住薛国公府押题,并肩在太湖诛妖的七名同窗,尽数位列红榜!
“这也不足为奇!”
江行舟嘴角微扬。
太湖诛妖一役,八人的功绩卓著,府试第一场便名列前茅。
后两场更是稳扎稳打,无人掉队。
——天道酬勤,功不唐捐!
此外,老童生周广进、张游艺等十余名江阴童生亦在榜上,可见此番江州府试,江阴县文运之盛,在江州府居首!
几家欢喜,几家悲。
正当江州府院放榜之时,
江州赵府,赵氏祠堂一块匾额“诗礼传家”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府差役当众摘下,劈碎于市。
这是江州官府赐予,褒奖江州世家的匾牌,自然也能撤回。
而赵家连夜备了重礼,欲拜访周山长院君,恳请撤回赵子禄终身禁考的禁令,却被门房一句“院君染风寒,不见客”挡了回去……
老族长赵淮,不得不亲赴江州府衙,向太守大人请罪。
老漕运使站在滴水檐下整整两个时辰,只换得府尊大人一纸“教孙不严”的申饬文书。
赵子禄披发赤足,跪于赵家祠堂前痛哭一夜。
昨日他还缀着明珠的锦缎发带,此刻正被愤怒的族老扔进焚炉,窜起的火苗映得他满脸油汗。
而赵家祠堂里,赵子禄的庶子之名,已被族老亲手除名……
江州茶楼最火的说书段子,除了《府试登科》之外,便是《蠢才赵子禄逆鳞案》。
“圣朝取士,如天雷筛沙。
话说那赵府赵子禄,自恃门第,年少轻狂在考卷上讥讽寒士,却不知——雷霆之下,蝼蚁何分贵贱?”
惹来茶楼内满堂哄笑,也令府内诸多文士心头暗惊。
大周朝廷不分门第,招揽士子之心,是动真格的!若是谁还敢这方面动歪心思,怕是要被严惩。
江州府院朱漆大门前,榜柱巍然矗立。
都尉雷万霆铁甲森然,手中[秀才名单]迎风猎猎。随着最后一个名字宣读完毕,红榜下骤然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
“恭喜,李兄!”
“同喜~王兄高才!”
红榜之下,一百名童生面色红润,神情喜悦,人逢喜事精神爽,彼此道贺之声不绝于耳。
从今往后,他们便是江州府院的同年同窗秀才!
而在外围,一千八百名落榜的童生们,静默如雕塑,哭丧沮丧。
有人死死攥紧褪色的青衿袖口,面色泛白;有人仰头吞咽着什么,喉中滚着苦涩。
某个消瘦身影低头,暗自握紧拳头,“三年.再苦读三年!三年之后,红榜必有我的名!”
都尉雷万霆虎目如电,手中名录“哗啦”合拢的刹那,声若洪钟:“凡府试及第者,随本官入江州府院,授秀才文位!”
“谨遵钧命!”
江行舟、沈织云等上百名童生齐声应诺,躬身行礼。
在雷都尉的引领下,众童生们鱼贯而入江州府院。
只见府院大堂,
府尊薛崇虎高坐首位,两侧文武官员肃立。
周山长院君携众教谕、训导早已等候多时。
更有数百位府院的秀才,在大堂周围列席观礼——他们是仍在府院苦读的学子。
其他自觉考举人无望的秀才,都会另谋出路,离开府院。
大堂内,众童生肃然列立,鸦雀无声。
众训导们手中托着檀木盘,盘中是一叠叠整齐的秀才文袍,青缎如墨,暗纹隐现。
“授秀才文袍、秀才方巾、秀才文剑——!”
周院君声若洪钟,余音绕梁。
百名童生们依次上前,躬身接过象征秀才文位的方巾、青衫与佩剑。
队列末端,一名少年激动的手在微颤,在接过文剑时险些脱手。
周院君目光如电,在他面上停留一瞬,却未言语。
“拜谢院君、府尊!”
众童生齐声高喝,声震云霄,在府院之中回荡。
“今日起,尔等便是我江州府院的秀才!”
周院君负手而立,目光如炬,缓缓扫过堂下众学子,声音虽淡,却字字铿锵。
“同年同窗,当彼此照拂。他日青云路上,莫忘今日堂内,并肩而立之人。”
他顿了顿,袖袍微拂,语气陡然肃然——
“尔等,从今往后,便是我江州府文士的颜面!”
“日后无论科场赴考、江湖游学,皆需谨记己身身份,一言一行,皆关乎江州文脉尊严,不可辱没!”
“谨遵院君教诲!”
众童生们肃然应诺,眼中尽是坚定之色。
江州府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