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宫飞出,朝阳未升,帝禁已重。
而就在此时,皇宫外,太华门下,一名身着青袍、不过十品中等修为的年轻武者,远远望着魂图之巅。
他手执试剑,手指在颤。
但他还是走上城墙,单膝跪地,向那魂图缓缓叩首。
青袍武者长剑插地,单膝砸进积雪。
仰首时雷光灌入瞳孔,他竟在魂图纹路中看见自己早夭的妹妹——那年她死在世家马蹄下,衙署只说“命该如此“。
热泪融开冰面:“求您…斩碎这吃人的'天命'!“
旁人怒喝:“你疯了?那是擅压金阙者!”
他却低声回了一句:
“那也是……唯一还敢问‘她还在不在’的人。”
长街两侧,有人默然,有人跟着跪下。
魂光微微摇曳。
天心所向,不在殿中。
京城之北,魂镜牢。
这是帝室最深、最冷的地方。
三十九重禁制,封锁神识、切断气机、抽尽血脉魂力,不仅令术法难以施展,连魂玉、魂契都无法穿透一丝信息。
其本意并非囚人,而是将活人“熬干”,熬成一种可用来炼魂的“魂器原胚”。
这便是镜狱。
关押的,不是囚犯,而是逐渐被磨灭成“器”的意志与灵魂。
镜狱的寒气,是连时间都能冻结的‘无’,吸走的不止魂火,还有对‘生’的记忆。
谢明璃就被封在这最深处的魂镜之中。
那是一面被鲜血浸透、由远古冤魂之石炼成的古镜。
她被囚其中半月,每一日都要承受“寒魄抽魂阵”的缓缓运转,魂火被一丝丝剥离,连做梦都梦不见颜色。
若非她体质异禀、心念未断,早已崩散于此。
她静静躺着,面容苍白如雪,眉心有一道血痕宛如凋落的梅,悄然冻结在眉骨之上。
肌肤因多日魂息抽离而泛出青白,唇无血色,几乎看不出她曾是世家贵女、满京倾羡的谢家明珠。
她的神识早已模糊,魂火微弱得仿佛风一吹便会熄灭,身体也没有丝毫动弹,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散。
而此刻,识海深处,最后一缕魂丝也开始松动。
她听不见声音,也感知不到时间。
寒魄阵的第七层正在运转,抽走她仅余的魂火。
魂息与阵纹交融之处,开始出现幻觉。
她似乎看见父亲跪在血泊中,一字一句告诉她“活着”;
又似乎看见母亲的魂影远去,回首一笑,说“别等了”;
再然后,她看见自己——披着凤袍,站在金阶上,低头垂目,向那个曾答应“会回来”的少年,缓缓道别:
“他……不会来了。”
识海塌陷,光彻底熄灭。
她甚至来不及悲伤。
她只是——觉得有些冷。
可就在这一刻,她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那是一种本不该再有的微动。
像极了死水中泛起的一道波痕,极轻,却划开整个识海。
有一道光,微不可察,从意识最深处升起。
那不是理智,也不是求生的本能。
那是……一缕执拗到了极致的牵引。
像是在冰冷泥潭中,被什么灼热的东西牵了一下心弦。
“宁……哥……哥。”
她这一声并没有真正说出口,甚至未落于唇齿之间,只是灵魂最深处的一缕呼唤。
它没有语言,没有光,没有术意。
但那一缕念,像是穿越九重寒狱的魂光,穿过三十九重封印、跨越数百里雷云,落进了某人识海之中。
她不知道,他是否听得见。
但她知道——如果这一生的声音只剩一声,她想喊的,还是他。
那是半月前的一日,她被“特旨召见”。
一道带有“天子御玺”的诏书由内监送入镜狱,语气客气得近乎温和,却在每一个字缝之间,都藏着不容置喙的旨意。
“谢明璃,翌日辰时,陛下于凤华宫召见,令其入宫行礼,整肃仪容,不得失礼天颜。”
镜狱的魂锁并未撤去,只是多加了一道名为“礼仪”的外衣。
六名宫女带着凤阙典仪走入牢区,为她更衣、施粉、梳发。她未拒绝,也无从拒绝。
她的身体本已虚弱,魂识断断续续,却还是用真气封住经脉,以“稳身容仪态”。
那些宫女对她没有恨,也没有敬,只当她是玉台上待雕的器物。
按帝命抚平每一寸肌肤,调出血色,点上眼角胭脂,描出唇瓣光华。
她穿上了帝室定制的“凤曜霓裳”,轻纱百褶、云锦为襟,衣衫贴身如雾。
她的身体本就纤长玲珑,却因魂力抽炼而失去了少女的圆润,反倒显出一种骨线清晰、凛冽冷艳之感。
眉如远山新雪,目若寒潭秋月,唇色温淡,却藏不住骨子里那种从容与冷意。
发丝如墨,被挽成带钗的宫仪云鬟,露出脖颈弧线,肌肤莹白,仿佛可映魂光。
长裙曳地,腰肢盈盈一握,层纱交迭之下,秋水微荡、雪肌